见徐庶凝眉细思,燕清趁热打铁,持续胡扯八道:“董仲颖狼戾贼忍,残虐干政,死不敷惜,然亦非生来如此。其曾于遥远英豪义气、抗击羌骑胡兵,又自乱兵中护尚年幼的圣上与先帝,为一方人杰乘风直上,受朝廷封赏。吾主常懊悔己识人不清,错信同亲李肃之巧舌令色,不慎认贼作父,后虽垂垂了然,然董贼权势如日中天,轻举妄动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纵不吝躯命,然事一日不成,陛下便多沉湎于水深炽热一日,只得冬眠至今,再冒天下之大不韪之弑父之名将其血刃。却如何唯怪他一人昏庸受那老奸大奸之恶贼蒙骗?”

崔钧身上的醉意顿时都被徐庶这话给吓没了,恐怕燕清勃然大怒、拂袖而去,忙出来打圆场道:“元直不堪酒力,才不慎口出狂语,还望重光莫怪。”

崔钧不由拍案叫绝,心有戚戚道:“不料吕将军实乃叫尔等望尘莫及之伟丈夫,当世之豪杰,堪为天下榜样也!钧愧极,非有重光点破,方才如梦触觉,活这数十载,始终不知己身有眼如盲,错将麒麟作庸马,差豪杰多矣!”

自穿越后,燕清的体质就有些古怪,特别是对痛感变得极低,偶然皮肤被些利物划破,血滴下来好久,他见到衣裳上发褐的血迹后才惊觉不知何时多了道豁口。若不是病愈得也快,危急关头另有桃牌能够用,他恐怕早就冤枉地死于失血过量了。

“州平莫忧,此为友聚,又有何说不得的?”

崔钧无法地笑笑,拒道:“钧事件繁多,憾不能同业,还是独享这些个闲趣罢!只是相逢了解一场,且容钧为二位备些行囊,聊表情意。”

他说得慷慨激昂,徐庶与崔钧也听得心潮彭湃,恍然间心驰神驰。

他问得直接,燕清也答得痛快:“不瞒元直,吾主志不在谋权索位,而在安定战乱,救济百姓,刚拒了兵马多数督的封赏,亦不享高官厚禄,只拜了豫州刺史位,正在前去述职途中。”

说白了,就是卿本才子,缘何眼瞎?

燕清内心悄悄发苦。可这个一不谨慎装出来的*已经装到一半,再担忧也只能忍着把他装完,只得一边云淡风轻地欣喜赞叹不已的徐庶,一边内心滴血、冷静后怕。

这回出逃时把胳膊弄骨折了,他也只感到有些麻痒的痛,检察后见未流血,不怎毛病行动,又因拐到徐庶的机遇近在面前而镇静不已,也未太分神去管。

徐庶公然未孤负燕清等候,开门见山曰:“重光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人间罕见人可比肩,堪为王佐之大贤,为何屈身于一申明狼籍之武夫?”

崔钧只觉这句子听着虽韵律古怪,却奇妙而朗朗上口,深得贰心,不由得回味了一番,徐庶则趁此机遇,偷催着燕清驭马跑了。

崔钧见他未有计算徐庶出言不逊之意,心下略安,却不知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心机表早就乐开了。

这话说得大胆,乃至有非议朝政之嫌,却颇合徐庶情意。

燕清见他微成心动,稍稍酝酿了下情感,铿锵有力地做了个总结:“今广厦将倾,山峦即覆,然有一人,凭一己之力欲剿董贼,忍辱负重;为利百姓,处身自苦;为主尽瘁,不恃丰功;气胜华岳,义出肺腑。既不辞劳苦,又不争荣辱,贫贱繁华皆能安然处之,赴汤蹈火亦在所不吝。山流水转,唯盘石不移。如此高风亮节,清又非生了一双不知辨析的浑浊鱼目,有幸得其主,乃洪福。不过戋戋骂名尔,纵有千夫所指,主公尚且安然背得,清不过幸运得点轻才微智,一不敷为道之人,又如何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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