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剑法共七七四十九式,愈后愈难。霍临风挥剑稍停,答刁玉良的话,目光却翩翩降在容落云那儿。“阮倪少侠得宫主伐鼓助势,鄙人好生恋慕。”他道,“若二宫主为我伐鼓,我便多耍几招。”
他再一抬眼,台上刚好止战,邹林打赢八人收鞭待命。
刁玉良欣喜若狂:“――杜仲大胜!杜仲大胜!”
容落云说:“赢钱算你的,赔钱算我的。”他下了小榻,从矮柜中取出一百七十两,为刁玉良凑个整。刁玉良接住,再无贰言,欢天喜地地走了。
姓甚名谁,霍临风单字一个“仲”,霍仲,他便诌道:“鄙人杜仲。”见对方瞪着眸子打量他,不由猎奇,“宫主何事?”
亲热几句,陆准将鼓槌一扔,返回座上观战。比试者还余十三人,一道黛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实旋身,乃昨日崭露头角的新秀。
世人仍未知其名,霍临风便自报家门:“鄙人杜仲,烦请见教。”
进级者共三十人,此战将决出三人,然观者如堵乌泱泱一片。霍临风来得迟,黛色窄袖常服滚着波纹,腰佩决明剑,汲引风骚。
入夜沉沉的,鸟兽作散, 不凡宫的弟子清理四周尸身。一人在台上招手, 机警样, 其他人簇拥而至,会聚在那一道沟壑四周。血被冲淡了, 盛着一峡颤悠悠的雨水。
刁玉良不甚放心,知名小卒?却又不好明拒:“二哥,我就三十两,你帮我好好选哪。”
一张小册,外皮未写项目,里头阖宫弟子齐备,还登记着银两。容落云夺下细看,本来此为场外赌局,赌的是比武大会的胜者。
未设厅门,檐下围廊连着厅堂,三两蒲团搁着,另有一张小毯。
小榻短窄,他蜷成一团恰好。
玉连环拼集八成,容落云凝神在手,却转动耳骨监着动静。剑风可闻,四下哗然亦可闻,段怀恪忽而说道:“这杜仲只用十招,是防备被看出门道,还是不屑于展露?”
耳骨微动,容落云循名誉向门外,见段怀恪提着食盒来了。“大哥。”他唤一声,搁下碗接待对方入厅,段怀恪却冲廊子努努下巴。
山猫中招,没扑到鸽子便翻滚在地,嘶叫了整整半柱香的工夫。信鸽入笼,容落云慢腾腾走出来,哈腰探手覆上山猫的后颈,运巧劲儿一捋,山猫顿时仓惶地蹿了。
“老四,压……”容落云哽住,“我还不知其名,明日问问。”
信鸽惯会通风报信,那以后,常有振翅的玩意儿扑至知名居出亡。
容落云惊得顿住,待烟雾散去,班驳台下只剩霍临风一个,提着剑,看着他,马尾闲逛萧洒。台面一道深深的沟壑,与他昨日留下那道胶葛纵横,仿佛花开并蒂。
刁玉良翻了翻:“大哥也下注了,三百两,邹林。”
“那小牲口嫌我们臭呢。”弟子笑骂,“哪天叼了知名居的鸟儿, 看它还清闲。”
他这厢上马,那厢有人登台。气盛一方是个八尺高的男人,两鬓刀裁,玄色襟袍广大灌风,握硬鞭,指骨清楚的手背上刺着一枚蛇形图案。
“腥死人了,黏糊糊的……”弟子们私语, 搭手往木板车上抬尸。雨蛮下一天, 这会儿将停未停, 有人啐道:“冲冲手都不成,熏死老子!”
终究,阮倪连胜七人,抱拳向陆准遥谢。陆准赞美地说:“皆道阮郎的银钩最无情,果不其然,哪日你我比武,可别扎得我肠穿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