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银耳汤是谁做的?是谁将他抱回了床上?是谁给他抓了萤火虫?又是谁在偷偷看他?
他不由拍了拍云七夜的脸,只感觉她的脸有些烫,连带着他的手,仿佛也被烫着了,那触感,又软又烫,奇特得很。他皱眉,忙不迭罢手,隔着衣服,拽着她的胳膊,拖走了。
身后,萤火虫纷繁从门里飞出,好像星光,四散而去,再也寻不见了。
她晕晕乎乎地坐起家来,含混道,“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么?”
甚么时候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就见房里一片星光灿烂,成了星空陆地,数不清的流萤飞舞。
“云七夜。”
宁止讶然,他一向觉得,她是个在蜜罐子里长大,无忧无虑的首富幺女。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她这一身的工夫,那里来得轻易,必然也是吃了很多苦头的。
“你的师父是谁?”
唔,本来是个宠妃的故事啊。接下来呢,是不是君王今后不早朝,就要呈现妲己祸国的段子了?
云七夜点头,苟同,“你说得对。不过他的母亲,必然有题目。”
“……哦。”云七夜点头,宁止说是,那就是了。
……
“母亲。”宁止轻喃出声。
云七夜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他母亲,应当是用心这么说的。她怕他着凉,让他从速归去,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是啊。”宁止不否定,话锋一转,“可惜的是,这个小孩,在他九岁那年,俄然得了一场怪病,如何也治不好,扳连他的母亲得宠了。”
女人笑了,“算是吧。但是萤火虫吸引的同性,是求偶的那种。那雄萤火虫在空中上空飞舞时收回闪光,意义是:萤女人,你在那里呀?四周草地上的雌萤火虫也收回闪光,那是答复的信号,意义是:萤小伙,我在这儿呢。雄萤火虫获得信号后,便向雌萤火虫飞去,直到相会为止。”
他扶着她,又持续走。
郑远率先道,“殿下,末将送您归去吧!”
――“母妃,那是甚么呀?还会发光呢!”
影象里,那一晚,他端着凉了的银耳汤,哭着跑回到了房间,坐在椅子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他被抱回了床上,身上盖着和缓的被子,被子里还塞了一个暖暖的汤婆子。
宁止扶着她,也不晓得在想甚么,半晌后又问了一句,“你……相公叫甚么名字?”
是谁给他抓的萤火虫?他顾不很多想,高兴地坐起家来,跳下床去,追着萤火虫跑来跑去,大声欢笑。
暗夜里,宁止怔怔地看着那些萤火虫,时至本日,很多旧事已经前后倒置,混乱无章。
“乾阳城。”
这话,半真半假。宁止眼眸转动,不免又想起了沧澜神教。传闻中,他们的教主便是不老不死的万年身。难不成?
“小云,复苏点。”
宁止悄悄地坐在一旁,却也没有说话。
“那为甚么只要它会发光啊?蚊子和苍蝇就不会。”
这不废话嘛。她打了一个酒嗝,“我叫云七夜。”
宁止的眸色暗了暗,云七夜,她真是破了他无数的先例。这一次,她竟然说他不幸。可谁说不是呢,他的确挺不幸,不幸到,时至本日,不肯定那一晚,到底是梦境,还是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