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睡梦中的宁止,微微蹙眉,这男人,巧取豪夺惯了,连带豪情,也是如此。招招算计,步步为营,只等着她落入圈套。
他仍冲她笑着,可他越是冲她笑,她会越难过。
宁七?
帐内,一夜氤氲,满盈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凌晨的冷风偶尔吹过窗前,些许钻进裂缝里,将香气吹得更远。
不刻,女子眉头微动,缓缓展开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蒙地看着天涯的宁止,他仍在安睡,暖和的身躯,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着她。
她有多久未曾安眠过了?自从踏入北齐的第一天起,产生了太多的事情,夜夜难眠。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忧师父会派人砍去她的头颅,做成不死不灭的傀儡。
云七夜一个颤抖,顿觉宁止嘴里的食品就是她,被他一步步,细细咀嚼,吞吃入腹。
更何况,于她而言,这统统过分俄然,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更不晓得今后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她扭转头望向天空,万里的苍穹,漂泊的云朵,偶尔超出的飞鸟,自在安闲。
但是他忘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宁止仰躺在草地上,蓦地一笑,五指像在走路般,渐渐走到了云七夜的手边,而后将她的手握到了本身的手里,一点点地握紧。
宁止一诺,郑远自是信赖,不由冲动道:“有殿下这一句话,姚都尉在天之灵也可安眠了!”
床上,躺着相拥而眠的二人。
她不由呼了一口气,终是放下了筷子,内心不是滋味的很。
快卯时了,万里的苍穹黑沉如墨,好似被造物主融进了水里,一刹,玄色淡去,冬方呈现鱼肚白,万里国土妖娆。山顶上,一轮暖阳缓缓初升,墨色褪去,天气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万物百姓尽被它覆盖,亘古的光亮和暖和。
云七夜起家行礼。
郑远道,“倒是也没甚么大的动静,要非说有呢,也不过就是辛乌军开了一次全军大联欢,闹腾了一番。”
她在沧澜千花和宁止的两重压力中,苟延残喘。她本觉得,此生就要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了。可最后,还是被宁止骗回了向城。
闻言,郑远忙不迭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了宁止的跟前,“殿下,明天一早妞子那丫头就来信了,说她已经带着姚都尉的尸体回到了乾阳,安抚金够她花好几辈子的了。她在信里也提到您了,说大恩不言谢,但愿您能早日为她哥哥报仇雪耻,以慰亡灵!”
那她不心动吗,也不见得。他对她剖明的时候,她的内心,清楚是颤抖的。
可为何颤抖呢?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云七夜将眼里的酸涩逼了归去,宁止的手覆盖着他的眼,那淡淡的兰花气味缭绕在她的鼻尖,清爽怡人。
“还是多吃点为好。”说着,宁止动筷给她加菜,不刻便是满满一碗。
又听宁止持续道,“我不但要为姚都尉报仇,最首要的,沧澜教也是你的仇家。我要在我死之前,尽能够肃撤除威胁到你的任何人事。再者,这么灭尽人道的邪教,还是尽早肃除为好,也免得它们再去祸害无辜的世人了。”
郑远跟了宁止三年,对他说的自是坚信不疑。既然他如是说,那八九不离十了。他点了点头,正色道:“是,末将得令!也没甚么事了,我这就传令全军,让将士们严阵以待!”
宁止不言语,倒是被郑远提示了一件事情,是啊,将近立夏了。不知不觉,时候过得可真快。等立了夏,过不了多久,春季就要来了。等春季一过,树叶残落,应情应景,别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