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心下一惊:“这雨已下了半个月?”
别说妖,连个山猫野兽她都没守来!
“烟,”才子的声音沉下来,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帮我看看这烟往甚么方向飘。”
小二说浮图香的烟是往上走的,她信,毕竟她看也是如此,但她又不肯断念,因为恰是三天前的那炷香指引她来到了槐城,没事理间隔妖怪近了,浮图香倒不动了。
半晌后,既灵舒口气。
不想小二点头,道:“那边面是我们掌柜。”
既灵心下一惊,左手立即去摸坠在腰间的净妖铃,与此同时环顾四周。
酉时三刻,浮图香终究动了。
堆栈伴计一愣,没推测来者是个女人,这才卸下防备,当然,也卸下了门板:“客长请进——”
“女人你就来投宿了。”
既灵进入堆栈大堂,立即将蓑衣解开斗笠摘下,浑身轻巧舒畅很多,才半抱怨半打趣道:“小二,哪有堆栈明白日关门的。”
既灵惊奇,转头去看,来路虽仍被雨水冲刷,但青石模糊可见,而这槐城堆栈门前,别说路了,那水仿佛就要漫过台阶,直逼门槛。
小二把嗓子压得更低了,仿佛恐怕被甚么东西闻声似的,声音带着清楚的惊骇:“都是这半个月来失落的,说是失落,实在就是被水鬼拖走了。”
问人间何谓捉妖者之最大屈辱?答曰,被人当作妖。
“进——”门内传来清澈脆亮的声音。
是的,固然她不晓得浮图香为何不动,但多年捉妖经历奉告她,凡此各种怪事凑到一起产生,非妖即怪。
既灵记得小二说过,半个月以来只她一名客人,当下心中迷惑,便抬手号召小二过来。
“你不是说天一亮水就退吗?!”
“天一亮水就退?”
既灵吹灭已经烧掉三分之一的香,放回油纸包,那边还躺着十数根极新的香,充足她用上一年半载的。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既灵这才想起明天光赶路了,一口饭还没吃,便将浮图香包好放回行囊,这才排闼而出。
“每天如此吗?”
“女人……”小二没再等来既灵回应,本想下楼梯蹚水去后厨让顿时就要出工的厨子再受累做点饭菜的,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多说两句,“夜里如果闻声婴儿哭声,你千万别出来,就当没闻声。”
才子判定点头:“你再细心看看。”
就像店小二说的,白日雨势公然小了,豆大的雨滴变成了牛毛细雨,绵绵的雨声不再恼人,竟有了些江南梅雨的温婉。
既灵从善如流地点头,然后道:“等下饭菜不消端上二楼。”
“女人进城时有没有看到城门口的书记?”小二俄然问。
既灵加快脚步,眼看就要到达堆栈跟前,却俄然感觉脚下受阻,一低头,水已漫到脚踝。
“之前一向如此!然后……”
袅袅烟气随风而动,斩钉截铁地向北面飘。
掌柜叹口气,放下算盘,道:“女人不是槐城人,有所不知,槐城往年隆冬雨水并不算多,但本年不知如何了,自入夏起就三天两端下雨,比来更是要命,雨竟然不断了,断断续续足下了半月不足,常常前一天的雨水还没退,新的雨水又来了,你看我这合座木桌,桌脚都要被泡烂了。”
既灵愣住:“掌柜的晓得我不是槐城人?”
小二茫然:“那端那里?”
既灵不晓得她把浑厚的店小二吓着了,她真的就是纯真想让小二帮她看看浮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