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的门开着,她迈腿出来,氛围里稠浊着安眠香的味道,窗户密闭着不透气,感受有些闷。
崔贵祥听了她这话酸楚不已,“你看得透辟,我也没话说了,只不过派去守陵的职员花名册要上呈万岁爷御览,太皇太后这里没得说,但万岁爷那儿是个坎儿,你……”
揣摩归揣摩,她也不甚在乎,内廷该如何过还如何过,该忙活的是那些大人们,过了几天松泛日子,这会儿又要上发条了。不过看时候才刚过辰时,西山大营到城里,路程虽不非常远,人马多,又是仪仗又是銮卫扈从,另有好几位小皇子要细心,这一起半途不歇也得一天的脚程,可眼下宫门上落了钥才不久,仪卫就到了午门上,莫非还是连夜赶路的吗?
崔贵祥笑道,“甚么是大孝?闺女和儿子不一样,平常能搀扶一把,说两句梯己话,就比甚么都强了?。”又说,“我闻声神武门上鸣钟了,是万岁爷銮驾回朝了?”
随口对付几句就完了,她挺直了脊背,扬着脸儿,提着食盒朝体和殿里去,也不管她们如何群情,爱谁谁吧,孔夫子还堵不住悠悠众口呢,本身哪儿比得过贤人去!
崔贵祥是天生的水泡儿眼,这一卧床更肿得短长,他眯缝着眼勉强撑起来,笑道,“小锦儿来了?”
进了仲春,惊蛰过后一天暖似一天,风扑在脸上都是绵软的,只是雨水更多起来。明天没有日头,天上阴沉沉的,模糊有零散的雨丝飘落,她抬了头看,衬着夹道的红墙黄瓦,阴霾厚重得要压下来一样,用不着说,又得有一场大雨了。
锦书喉头哽了一下,稍仰了抬头把眼泪吞了归去。去了穿红的另有戴绿的,他是太子,多少王谢闺秀等着和他结缘,本身算甚么?充其量是幼年时候的玩伴罢了。太子还年青,他有满腔的热血,甚么都能够不在乎,可等年纪再长些,下头的诸位兄弟都大了,凤子龙孙,内里有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届时就比姻亲,拼身后老丈人的权势,她能给他带去甚么?没的为了一时的爱,拖累了他的下半生。
锦书也虚头八脑的答允,“那里那里,都是老祖宗的抬爱。”
锦书抿着嘴笑,回身揭开食盒盖子,从里头端出一碟青花盘装的点心来,朝他跟前敬献了说,“我晓得您爱吃驴打滚,趁早托寿膳房瞿徒弟给开了个小灶,还是热乎的,您吃两块?”
“你听我的劝,如果御批准了,你就走吧,不消牵挂我,先在山上守几年,等风头一过我想体例把你弄出去。”崔贵祥耷拉着嘴角说,“可如果万岁爷那边不罢休……那就是你的命,你这辈子必定是要在这高墙里的,谁也别怨,好好的,用尽手腕也要活下去,成不成?”
锦书听到最后一句到底是哭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打湿了膝头的夹袍子。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来,边哭边道,“干爸爸啊,我内心忒苦了!这么下去活得太累了,我连一个嫡亲的人也没有,就只要您护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