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见她万分当真,天然点头答允,“你说,我定不瞒你。”
“晓得了。”荔枝边走边回击,“出来吧,才大安的,别又招了风。”
荔枝略游移,便问,“你才刚是打哪儿来?如何还坐上二人抬了?”
锦书不肯意和她说这些,说多了悲伤又伤神,忙岔开话题,道,“绣工又不是秀女,如何要和寺人搭伙?”
锦书泪盈盈的,对春荣道,“我现在也不盼别的了,老祖宗的决定再贤明不过,我甘心上夜,或是送我回永巷也成。本来做杂役,反倒没如许多的是非,睁了眼睛就有忙不完的活,到了早晨倒头就睡,那里像现在,每天的担惊受怕。”
锦书应了,直把她奉上夹道,再三叮嘱,“成不成的,好歹让人带个信儿给我。”
锦书应道,“也只要要好的蜜斯妹才气这么义气了,人都说宫里勾心斗角的多,幸亏我们都是直脾气,抱成一团相互照顾,方能平安然安的。”
锦书抿嘴笑了笑,“真是有些饿了,还叫姑姑给我送吃食,我好大的面子呢!”
引了线刚要落针,门上的铜搭扣响了一声,春荣排闼出去,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见她做针线,便笑道,“这是如何,不好好歇着又忙上了?天暗,细心伤了眼睛。”
“你前脚走,后脚太皇太后就收到信儿了。”春荣拨拨火盆里的炭道,“好些事儿是她压着的,像是万岁爷给你抓药,今儿又打发总管寺人来接你,这些如果没有老祖宗的口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钻进皇后耳朵里去了,皇后统领六宫,要办你,只消一个眼色就够了,只因为你是慈宁宫的人,她才有顾忌。上回她来讨老佛爷恩情,要拨你到坤宁宫去,幸亏老佛爷回绝了,不然你这会子就剩一堆骨头了。”
锦书靠着桌沿,把脸埋在臂弯里,半天没吱声,过了会儿才道,“天底下就没有比宫女子更苦的了,不人不鬼的活着,差事多端方重,不知多迟早才是个头。”
锦书道,“昨儿受了凉,发一早晨的热,这会子烧退了,只是没好利索。”
锦书早风俗了架在火上烤的日子,也不觉有甚么苦可诉的,只淡淡的笑,“你先托贵喜,他如果能办了最好,如果不能,我再求求我徒弟,她干爸爸是给太皇太后梳头的,每天出宫外宿。虽说托他十有八九能成,可儿家办事定然不收钱,何况也有了点儿年龄,上了年纪更要远着鬼神,找他就是难为人家,叫人家承诺好还是不承诺好?倒不如花点钱心安理得。”
锦书怔了怔,“太皇太后那儿已经晓得了?”
荔枝追着问,“但是太子爷叫人来抬你的?据我说,如果太子爷真对你成心,你就是跟了他也没甚么,眼下这景况也没别的前程了,有些东西该忘就忘吧,现在是拿捏在人家手上,存亡存亡只消他一句话,你梗着后脖子也无用,人说大丈夫审时度势,国仇也罢,家恨也罢,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活在宫中,出去又有望,难不成一小我到老?还是将来像那些绣工似的,随便找个假老公搭伙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