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喏喏称是,眼睛一扫锦书,顿时又垂下头去,方道,“太子爷告了假,今早景仁宫的掌事儿来回,说是太子爷昨儿下半晌练布库时扭伤的脖子,原当睡一早晨就好的,可这会儿半边身子动不了了,传了太医,又是扎针又是拔火罐的,费了大手脚,还是不见好。”
锦书晓得太皇太后定是根绝她和太子见面的,便叫大梅跟着服侍,本身只灵巧的替她筹措好鹤氅,扶着上了肩舆,拿毡子盖上了她的腿。
紧赶着上前两步跪下,伏在地上磕了头道,“主子极刑,请万岁爷惩罚。”
谈笑两句,太皇太后抬了抬手,“别跪着了,起来吧。你服侍万岁爷有功,明天还要跟着一块儿上丰台去……”说着又想起来,“皇子们但是同往?六岁以上的既开了蒙,也该上外头历练才对,整天介在园子里看蚂蚁倒窝,到上驷院看寺人喂骆驼,那如何成!”
锦书也不当回事,随口应道,“这有甚么,主子爱给好脸子就给好脸子,如果不肯意,我们这些个当碎催的都兜着就是了。”
顺子从没见过她活力,这会儿被这阵仗唬得直缩脖子,忙不迭道,“不说了,不说了,您别上火,气坏了身子我可吃罪不起。您忙着,我先归去了。”
“你真这么以为?怕是背后在抱怨朕吧!”天子来回又踱了几步,沉着脸道,“你起来回话。”
顺子看着她独个儿抿着嘴笑,也不晓得她在乐甚么。他不由叹了口气,愁啊愁的,张嘴就就来了句故乡的天津话,“尼介笑嘛呢?横是唆了蜜了?”
顺子还没走,抓了一把瓜子靠在门框上磕起来,锦书笑骂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可真够没端方的!”
塔嬷嬷笑道,“这恰是您福泽厚,都上您这儿讨吉利来了。”
锦书籍来正在翻皇历,一听这话来了脾气,啪地一声就把皇历撂下了,“你胡扯甚么!我这儿够乱了,你还来添柴火,用心和我过不去?这话今后别说,如果谁往太皇太后耳朵里一传,我们都得不着好。”
隔了好久才闻声天子说话,只不过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朕问你,甚么叫‘主子爱给好脸子就给好脸子’?朕哪回不给你好脸子了?”
锦书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踌躇了一下才问,“太子爷真不要紧吗?你亲眼瞧见了?”
太皇太后又问,“你们万岁爷可去看过了?万一伤了筋脉如何好!”
太皇太后一下子着了急,“这还了得!伤了脖子是天大的事,太医如何说?”
顺子无法,点着头说,“是这话。可我总想着,万岁爷见了你也许能乐……你如何不上乾清宫存候去呢?”
锦书啐道,“甚么娘家,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瞧瞧,弄得满地都是,转头嵌进砖缝里头扫不出来,你就拿簪子一个一个拨出来吧!”
顺子点头道,“我哪能瞥见,景仁宫不是谁都能进的。我只在门上等着,瞥见太子爷身边的冯禄和下头的人说谈笑笑的,厥后又听李总管说了,倘或老祖宗问起来回一声,就说没事儿。”
顺子又磕个头,“回老祖宗的话,万岁爷他白叟家硬结实朗的,正筹办明儿开跋的事儿呢。皇上带了汉军督统、领侍卫内大臣、后扈大臣、并善扑营、奉晟苑、神机营、新旧营房、火枪营等各掌事大臣随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