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先请了安,方笑吟吟地说:“回老太太的话,见着惠主子了。主子气色极好,和媳妇说了好半晌的话呢,又赏了东西叫媳妇带返来。”丫头忙奉与四太太递上前去,是一尊赤金菩萨,并沉香拐、西洋金表、贡缎等物。老太太看了,笑着连连点头,说:“好,好。”转头叫丫头:“如何不搀你们太太坐下歇歇?”
画珠出来见着,方“哎哟”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命了,如许的气候里,站在这风头上吹着?”琳琅这才感觉背内心寒嗖嗖的,手足早已冻得冰冷,只说道:“我见一天的好星光,一时就看住了。”画珠说:“星星有甚么都雅,再站一会儿,看不冻破你的皮。”
四太太谢了座,又说:“今儿另有一桩奇遇。”大太太便笑道:“甚么奇遇,倒说来听听,莫非你竟见着圣驾了不成?”四太太不由笑道:“老太太面前,大太太还如许讽刺,天底下那里有命妇见圣驾的理——我是赶上琳女人了。”
纳兰夫人半晌才道:“续弦虽不比原配,到底也是毕生大事,你内心有甚么意义,也无妨直说。”容若说:“母亲如许说,岂不是叫儿子无地自容?汉人的礼法,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我们满人纳雁通媒,也是听父母亲大人的意义才是端方。”
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容若按例陪母亲服侍老太太吃毕晚餐,又去给父亲明珠定省存候,方出来回本身房里去。丫头提了灯在前头,他一起迤逦穿厅过院,不知不觉走到月洞门外,远远瞥见那回廊角落枝丫掩映,昏黄星辉之下,恍忽似是乌黑一树玉蕊琼花,不由怔怔住了脚,脱口问:“是梨花开了么?”
纳兰夫人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去禀过老太太,再和你父亲筹议吧。”
四太太笑道:“我理睬的。”又说:“惠主子惦着您白叟家的身子,问上回赏的参吃完了没有,我回说还没呢。惠主子还说,隔几日要打发大阿哥来瞧老太太。”老太太连声说:“这可千万使不得,大阿哥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惠主子如许说,别折煞我这把老骨头了。”大太太、三太太天然凑趣,皆说:“惠主子现在虽是主子,待老太太的一片孝心,那是没得比,不枉老太承平日里疼她。”老太太道:“我们家这些女孩儿里头,也算她是有造化的了,又争气,可贵大阿哥也替她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