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六宫当中,你们哪一小我朕不爱重?”语气一转:“只是朕感觉此事蹊跷,朕自问待她不薄,她不该有怨怼之心,且明知事发以后她脱不了干系,如何还要做如许的蠢事?”佟贵妃素知天子心机周到,必会起狐疑,当下便道:“臣妾也是如此想,皇上待宁贵情面深义重,她竟然罔顾天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令人费解。”天子说:“阿谁送糕的宫女,你再命人细细鞠问明白。”
佟贵妃恭声应“是”,她是副后身份,位份最高,虽在病中,但六宫事件名义上还是她代理,她既然遵懿旨,安嫔只得缄然。
佟贵妃见她问及,只得道:“此事是安mm措置,我也只知是宁朱紫身边的宫女,已经认了罪。”太后见她并不晓得首尾,只得转脸对安嫔道:“传闻宁朱紫叫你给关起来了,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天子天然大怒非常:“前明宫中秽乱,故此等事层出不穷,本朝自入关以来宫闱清严,的确是闻所未闻。此事朕听着就感觉脏了朕的耳朵,你奉告佟贵妃,叫她依律措置。不管是谁的教唆,得都替朕查得清楚,朕毫不容六宫当中有此等恶毒之人。”梁九功便亲身去回禀了佟贵妃。
梁九功行事最是利落,立即传了太病院当值的李太医出去。李太医掰开了糕馅子,细细地特长指碾开,又闻了气味,细细地尝了味道,晓得兹事体大,不敢坦白,对梁九功道:“谙达,依下官看,这桃仁里头似搀了一味中药红花,到底是与不是,还要待下官与同事公议。”梁九功道:“李大人,这红花是味甚么药?”李太医道:“红花别号草红、刺红花、杜红花、金红花,如果红花配桃仁,破血祛淤之力更甚,通经散淤而止痛,治妇人各种淤血病症、经闭、症瘕、难产、死胎、产后恶露不可,官方亦有效此方打胎的。”梁九功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即命人连盒子带糕一块儿封了。一面亲身去回禀天子,一面打发人去回禀佟贵妃。佟贵妃正在病中,传闻出了如许的事情,大是震惊,立即命安嫔打发人将送糕的宫女晓晴把守起来。
太后撂下烟袋,自有宫女奉上茶来,太后却没有接,只微微皱着眉说:“我都晓得,你一向三灾八难的,后宫里的事又多,额娘晓得你是故意有力。”顿了一顿,问:“画珠的事,究竟是如何回事?”
安嫔道:“皇上夙来办事严明,从不挟私偏袒。依臣妾鄙意,妄测圣意必也遵祖宗家法行事。”话音方落,只听“砰”一声,倒是太后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撂在炕桌上。吓得佟贵妃赶紧站起来了,英嬷嬷忙道:“太后,宁朱紫有负皇恩,实在可爱,您别气坏了身子。”太后被她这么一提示,才缓缓道:“总之此事等天子定夺吧。”
琳琅吃了几剂药,终究一日日保养起来,天子这才放了心。梁九功派去储秀宫的人叫张五宝,原在御膳房当差,最精于饮馔之道,为人又极结壮勤恳。凡是琳琅入口之物,非论是茶水滴心,还是迟早二膳,皆先由他细细尝过。这日琳琅去了景仁宫给佟贵妃存候,宫里只留下几个不相干的小寺人,大师便阿谀着张五宝,与他在直房里喝茶,央他讲些御膳房的掌故来听。正在闲话的当儿,一名宫女走出去,手里提着雕漆食盒,笑道:“各位谙达宽坐。”张五宝原识得她,便赶着她的名儿叫:“晓晴mm,今儿如何得空到这里来?是不是端嫔打发你来的?”晓晴捞了辫梢在手里,笑道:“谁是你的mm?现在我可不在端主子那边,眼下分拨我去了延禧宫里当差呢。”将食盒交给张五宝,道:“这个是桃仁馅山药糕,我们宁主子说良朱紫夙来爱吃这个,以是送来给良主子尝尝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