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汲黯言谈,那东日、西门二人中,却连脾气稍显毛躁的东日此际也完整收敛,竟不敢相拒,哪怕此人仿佛并没说甚么,但给人一种感受:若违逆他意,了局难料。
汲黯看着她,笑了,“本扶风为何要饶你命?莫非说你听到了甚么不该听的事情?”
张曼倩一凛,终缓缓道:“曼倩服从师兄叮咛,这便和李大人安插下去。”
她又等了半晌,蹑手蹑脚地将他的手从她身上拿开,尽量不碰到他高大的身躯,渐渐趴下床,推开了门。
赵杏双手捏得死紧,此时微微一松。
好久,她方觉如获大赦,一摁手心,满是汗,她试着平复狠恶的心跳,闭眼假装陪他赴一场浅寐。
赵杏苦笑,刘去之于她,她说不上是甘心还是不甘心,他们的干系太庞大,他们是君臣,却也不是君臣;他们是朋友,但中间隔着父辈大仇。这汲黯就更庞大,当初她曾觉得他们会是知己,但现在,倒是仇敌……
他目光投于空中,赵杏看不出贰苦衷,却心下颤抖,或许,是因为她连连看了他数眼,他瞥了她一眼。
她知他能够成心摸索,悄悄叫了一声“右扶风”。
那一下触感温软微暖,带着浓烈的成熟男性气味……赵杏羞怒,也怦然愣住,不明他话中含义。
赵杏低着头,只见此人袍摆绣着竹叶,清雅得不得了,她却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心想:要不要向张曼倩求援?但又恐怕会扳连他……正满头虚汗,突听得汲黯在她头顶笑道:“逗你玩的,起来吧。”
赵杏又惊又怕,心想:这事须得尽快告诉刘去,不然,那郡守衙门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可若告诉刘去,则张曼倩必被定罪……
李勤寿微微低头,看不清神采,却缓缓哈腰,答道:“勤寿谨遵大人所示。此计绝妙,太师是查咸阳官银用度而去,说不定是主父大人那边的官员惊骇太师查出甚么,从而买凶行刺。这查起来,连累的人可多了……右扶风救卑职一命,卑职而后必死拥右扶风发难。”他声音阴狠,竟毫不踌躇。
她自是不管,续道:“方才即便委实有甚不该听到的,实也没有听到。再者,奴婢既已为右扶风小妾,即便右扶风所说有何不该,对奴婢来讲,都是对的。”
如果她奉告他,她对他的倾慕之心如黄河、长江,她非常情愿当他的小妾,他会放过她吗?
“嗯,卫青也带人过来了,他的人供你调遣,你去郡守衙门检察牢房环境,看看如何安插人手、将府中各道堵死。东、西二位侠士,也请帮手好张鸿胪,届时擅入者,务必格杀勿论。”
“本就一副鬼模样,偏一脸委曲,这是要倒谁的胃口!罢了,倒真是一场冤孽。”汲黯冷冷说着,俄然起家,一拂袖,低头在她唇上落得一下。
赵杏大惊,眼梢死死盯住张曼倩。李勤寿是骑虎难下,统统事端本便因他贪污而起,汲黯操纵这点无可厚非……但你不能如许做!万一事败,这是杀身抄家大罪!
焉知汲黯却突地转头,目光如剑地看着他,嘴角微翘,“曼倩,死囚将死,江湖人何必冒险此时前来寻仇?莫非你欲看李大人死而不救?”
赵杏被他揽着,一阵檀木香气盈鼻,羞恼惊急。
汲黯眉眼温馨,眉梢微微斜飞入发梢,那抹仿佛与生俱来的邪佞即便在这类时候还是让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