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穿戴一身殷红丝绸中衣,料子略有些贴身,将那小巧的曲线勾画得若隐若现,这是她大伯母特地为她洞房之夜筹办的。
她就这么嫁过来了。
“女人,奴婢方才从后罩房来,听婆子妈群情,说是先夫人本来住在西边临湖的翡翠阁,说是那边温馨利于养病,而国公爷则住在前院书房,这正院荣恩堂一向是空着的。”
崔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慕月笙大步朝浴室走去。
崔沁闻言满脸讶异,莫非他们佳耦先前都是分开住的?
又坐了约莫一刻钟,外头廊下响起一阵脚步声,崔沁心下微凝,猜想定是慕月笙返来了。
红烛透过窗棂倾泻下一地昏黄的光影。
她双手合在腹前,望着面前高雅豪华的婚房,还是有些不实在。
慕月笙闭了闭眼,心头滚过一丝非常,将身子一挪,“睡里边吧。”
而后听闻他大婚,那份心机便藏了起来。
再说那慕月笙....
初春夜凉,湿漉漉的冷风载着花香灌入天井。
当时的他,芝兰玉树,端倪清隽如画,翩翩而来,如天降谪仙,那画面她能记一辈子。
“女人,您饿了一天了,姑爷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您先垫垫肚子。”
崔沁穿戴大红各处金通袖鸳鸯对襟婚服,凝睇着窗外入迷,模糊听辨出前院觥筹交叉,推杯换盏,喧哗声不断于耳。
半刻后,慕月笙换了一身中衣出来,崔沁含笑奉上一杯醒酒茶,“夫君,用一些醒醒神。”
长得过于明艳了些。
姿势散逸,倒是褪去了几分清冷,崔沁微微松了一口气,回身唤来云碧,服侍她入内沐浴。
一想起她这夫君,崔沁心底的严峻又缓缓涌出,充滞着胸膛。
女人打小便是美人胚子,因着老爷归天的早,女人谨小慎微,恐怕惹出甚么事端来,向来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即便如此,这副面貌被人瞧了去,也是惹了一些风波,慕家派人来提亲前,另有人想欺负女人讨了她去做良妾。
他立在屋内正中,瞧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
慕月笙眉间淡淡,将视野撇开,“夫人将息吧。”
即便是继妻,那先夫人并未曾生子,又去得早,传闻族谱还没上,各种原因虽不清楚,她这嫁过来便是嫡妻正室。
洞房花烛夜要做甚么,她是清楚的,脑海里闪现起大伯母昨夜给她看的画册,脸颊烫的短长。
甚么意义?
云碧将小碟一概放在小几上,服侍着崔沁用膳。
就这么睡了?
红帐隔断了大半光芒,床内灯芒暗淡,昏黄似轻纱,屋内静得出奇,便是慕月笙的呼吸仿佛不闻。
她心怦怦直跳,他看她那一会儿,仿佛身子都在发烫,羞意浓怯。
拔步床前有一紫檀嵌八宝的打扮台,她坐了下来,将那镶嵌红宝石的金钗给取下,满头乌发如墨倾泻而下,复兴身立在塌前,望着专注看书的慕月笙,
影象里,初见他在城外宝山寺,她替故去的先祖祈福,下山遭受山体滑坡,她的马车被阻断在半路,劈面而来一穿戴湛蓝色长袍腰间系古玉的清俊男人帮着她解了围。
他确切是没认出她来,不对,或许他向来就不记得她,他性子是出了名的冷。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似踩在她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