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不知其里,却还是灵巧将马车安排好,崔沁交代宋婆子守好书院,只悄悄喊上刘二赶车,急仓促奔往皇城。
云碧就坐在秋千下的锦杌上做针线,她手极巧,会做一些香囊荷包之类,先前送了些去街上卖,偶尔也能兑几个银子,云碧说是要补助书院,被崔沁笑着回绝了,她替她收了起来是筹算给云碧当嫁奁银子用的。
夕阳将他身影拉得老长,衬得他清隽无双,如同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眼下不管崔沁是因何故来寻慕月笙,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葛俊见刘二神采不对劲,扶额思忖半晌,问道:“夫人安在?”
慕月笙再次顿住,想起本日午后科考结束时,蓝青将本年卷宗白卷递给他瞥了一眼。
葛俊孔殷火燎奔到内阁政事堂,将围在此处的官员给扒开,满脸忧色跨入门槛,朝端坐在案后用心措置文书的慕月笙道,
他如何会做这般胡涂的事!
“首辅大人,下官这个事不急,您大可去赴约了再返来批阅....”
她的心像是冷掉的茶水,冰冷冰冷的, 还带着一股涩味, 她一贯是暖和的, 这辈子都未曾对谁恶语相向, 这还是头一回说出这般过分的话。
“刘二,你怎的来了?是奉夫人之命来寻爷的?”
崔沁要见他?如何能够?
她父仇已报,无牵无挂,是生是死,皆不在乎。
崔沁扶着腰缓缓挨着塌边坐下, 复又感觉乏力,慢腾腾地挤掉鞋袜, 柔嫩的腰肢儿跟被抽了筋似的, 软趴趴的就这般缩到了被褥里。
未几时,闻声庙门下传来嗡嗡的鼓噪声,
云碧头也没抬,当真别着线头,“科考结束啦,定是街上有士子游街玩闹,女人莫管。”
“是是是,我们工部这笔银子也不焦急,等您得空了再批复....”
方才在雅室独坐,她便做了最坏的筹算,一旦刘二确认慕月笙是主考官,她就一人担下。
崔沁闻言扶着秋千便站起了身,凝眉道,“甚么事?”
“先喝口茶吧。”
“你且在此处候着,待会爷出来,你不准说半个字,只说夫人在茶馆等他,可明白了?”
“我如何会骗你?我一不是主考官,二不是出题者,这一点朝野皆知。”
一想到这个能够,崔沁的心刹时跌入冰窖,怒意与后怕在她脑海交叉成一团乱麻,她顾不上身子不适,踉踉跄跄跑回翠竹居,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厉色叮咛云碧道,“快去侧门悄悄套一辆马车,我们去找慕月笙!”
崔沁较着大松了一口气,眉间的忧色也瞬息化开,
玄色的直裰紧紧贴着他胸膛,宽肩窄腰,将他身形勾画得矗立漂亮。
瞧着她憨傻的模样,眉间没有忧色反倒是驻着几分高兴,慕月笙不由迷惑,那是出了甚么事。
崔沁偶然在乎这点小伤,而是翻开车帘往外瞄了一眼,只见右边火线冷巷子口有一间茶馆,她躬身出了马车,叮咛刘二道,
雨声渐消, 满桌的菜肴已凉透,崔沁不知闲坐了多久, 身子麻了, 手也僵了,她入迷盯着那张未曾动过的银票,肯定那道身影已经消逝好久, 绷紧的下颌方才舒缓下来, 她僵闷的胸膛总算是透出一口气。
“这么说,我还真就猜中了科考题?”杏眼睁圆,活矫捷现的,活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