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做梦。
他这辈子无拘无束,身家性命皆抛诸脑后,纵横四海二十余载,他从不晓得怕是甚么。
“慕....慕月笙,我是当朝郡王,陛下的亲堂兄,你不敢杀我,你突入后湖,你是谋反,你.....”
“是!”
“传讯都城,就说守备寺人王传化放纵宁郡王,打通城门军和虎贲军,在后湖寻欢作乐,不慎失火烧了三元阁,神机营见后湖火光起,只当有人反叛,暗夜瞧不清人影,宁郡王被乱军砍杀而亡。”
宁郡王唇角扯出柔情的笑,如同看猎物普通贪婪扫视着她,“崔娘子莫怕,本王不会害你。”
怀里的纤影悄悄在颤,如何都止不住。
欧阳娘子瞧见她,扶额悄悄笑了一声,力不从心道,“哎呀,得亏你来了,恰好,我还剩最后一册,都已清算好,只誊写上去便可,明日我便可交差了...”
“啊!”
天气渐暗,朝霞皆被青云所遮,崔沁誊写了两个时候,总算是将欧阳娘子的部分完成。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寒光从他面前滑过,身下仿佛有甚么东西跃起,再跌落。
“慕月笙,你不能杀我.....”
分开慕月笙这一年,她袖下向来都藏着利刃,可惜出入金陵书院,被取了下来。
现在是时候拔掉虎贲军这颗毒瘤。
慕月笙下颚靠着她发丝,闭上眼低喃道,“我在船上小憩,做了个梦,不太好,我内心不结壮,想返来再看你一眼....”
慕月笙昨夜已分开,哪怕他真的留了人看顾她安虞,怕是也进不来这后湖,雄浑高大的城墙将她与外界隔断地彻完整底。
“小娼妇,短长得狠嘛,是慕月笙教你的吗?要不要爷今晚教你点别的?”
“我慕月笙久不下江南,竟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女人.....”
他用极力量哄着她,仿佛想把心剖出来给她。
他虽胆小却也心细,不敢冒然动手。
她此番享福,崔沁不能坐视不管。
面前的小女人吵嘴清楚的大眼睛,盈盈清澈,倒映出贰心底的阴暗和浑浊。
好啊,好得很!
“崔府挨着施府,实在是去不得。”
他不是已经出发了吗?他说要去岳州,从岳州南下霸占潭州,堵截朗州蛮军与南昌王的联络,将襄阳、荆州,岳州直驱番禺的商贸打通,重振湖湘鱼米之乡的雄风。
她本日怕是难逃一死。
他仰眸,一声嗤笑从唇齿溢出。
“统统人,一个都不放过!”
明显是最热的夜, 却没由来的浑身发冷。
那陪侍长腿一勾,将崔沁给勾了返来,再带些力道,将她往城墙上一丢,崔沁身子结健结实往城墙上撞去。
乌黑的墨发将她全部笼住,她似孤魂野鬼般,飘飘零荡着不了地。
即便是死,也要保住明净!
她举目四望,唯有服侍的女童给她扇风倒水,还是不见欧阳娘子的身影。
后湖每日有四班侍卫,来回交叉巡查,每一段水堤只要一刻钟的空缺,宁郡王提着灯追人,在旁的处所或许不觉得意,在夜深人静的后湖倒是最起眼的存在。
为了让宁郡王成事,本来的内侍已悄悄不见踪迹,崔沁跑出含元阁,往方才来的方向张望一眼,夜色浓稠如墨,模糊瞧见一些黑漆漆的身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