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于瞧他,白净的手指深深嵌入柱子,纤瘦的胳膊缓缓朝本身这一侧挪,最后全数藏于柱后,默了半晌,她低声答道,
崔沁坐了下来,黑发从他手臂扫过,撩过他的掌心,微微发麻,他眯了眯眼,帮着她把头发绞干,又叮咛人送来炉子,置于她身边。
慕月笙鹄立在拔步床外,悄悄谛视着她半晌,又来到她身侧,清缓的呼吸充盈在她耳郭,崔沁面庞一热,撩着裙坐了下来。
“另有呢?”他看出她另有话说。
她神态语气与常日无异,瞧不出甚么端倪来。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
慕月笙断没推测崔沁在此处,定是将方才的话都听了去。
“夫人,你可有小字?”
贰心头滚过一丝绞痛,默了半晌,哑声问道,
她本来就洗过,不必费时候,倒是慕月笙打内里来,本就沾了些雨水,方才又陪着她染了很多湿气,活力是一桩事,不忍心他受凉又是一桩事,崔沁就是这般性子,对着喜好的人,内心老是软,他那番话坎坎切切,她也挑不出错来。
崔沁瞥了他一眼,又挪开视野,双手交握,略有些忐忑问道,“另有一桩事,我本日返来把刘嬷嬷并一些丫环全数遣走,你晓得的,本日刘嬷嬷让那细雨.....”
“对了,夫君,你还没用膳吧。”崔沁笑眯眯从他掌心抽脱手,起家绕过他去唤了云碧出去,叮咛了几句,云碧便去传膳。
崔沁扶着柱子,身子稍稍挪向另一边,避开了他的手。
慕月笙听出她讽刺的语气,喉结转动,从牙缝里挤出一行话,
云碧忙应允。
“母亲本日在裴家,好威风啊。”
待云碧带着人布好炊事,他慢条斯理吃上几口,再去寻崔沁时,她已朝里侧卧,只余一道纤细美好的背影。
慕月笙一袭黑青长衫立于屏风处,他端倪沉敛,目光如陷在深渊的湖,掀不起半丝波纹,
慕月笙愣了愣,旋即道,“沁儿是明事理的,裴佳本日害了她,我自会措置裴佳,可裴音却与她无关,一码归一码,您别掰扯!”
崔沁进了浴室,里边摆着两个浴桶,热气腾腾,中间的高架子上挂着白巾,中间的小几上搁置着慕月笙和她的寝衣。
这话崔沁倒是信,心中的不快已然去了大半,只是到底另有些膈应,她鼓着腮帮子,垂下眸仍然不瞧他,一双眸子骨碌碌的,总算有了活力。
她俏白的小脸垂垂回了赤色,眼波流转,红唇似花瓣似的,鲜艳艳的,乌发垂落,衬得那张小脸更加纯洁魅惑,色如桃夭。
他眸光清冽如水,朝她射来,不偏不倚,未曾躲避。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似被凉水浸润过,冰凌凌的,没有一丝活力,恍若失了灯火的城楼,折了翅膀的雏鸟,摇摇欲坠,满目苦楚。
枕巾已沾湿,崔沁闭上眼,呼吸缓缓呼出,窗外风雨飘摇,连绵的雨声不断到天明。
“我有话同你说。”她轻声开口,声音软软的,那里像是有叮咛的,更像撒娇。
衣角从他掌心抽离,忍不住搓了搓,唯有空空落落的空虚和失落。
见崔沁风韵楚楚立在打扮台前,乌黑的眼瞳如墨,远山黛的细眉,腰身系着月白的带子,将腰身勾画得窈窕动听。
老夫人闭着眼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神采冷僻端坐于塌上。
红色的裙角被风吹打着贴在雕栏上,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