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傅瑶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很少同人起争论,但她并不傻,现在一听这话音,便晓得这位八成没甚么美意。她回过甚去,安静地问道:“此话何解?”
虽经年未见,可傅瑶仍旧清楚地记取他的模样,闭上眼也能将表面形貌出来。他天生一副好边幅,如画中的神仙普通,是能担得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句奖饰的人。
第 1 章
她原觉得太后不过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太后竟又问起了在江南时的事情,像是对此颇感兴趣似的。
姜从宁低咳了声,抬高了声音问道:“你哪来这么大的胆量?”
带路的那姑姑恭恭敬敬地向谢迟回禀道:“奴婢受命引各家闺秀入宫,为太后娘娘祝寿。”
马车早已备好,施礼也清算安妥,傅夫人挽着傅瑶的手将她奉上马车,殷切叮咛道:“在宫中这几日要恪守端方,多看少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完,又向银朱叮咛道,“照看好女人。”
懿旨一下,名册上的人家谁也不敢怠慢,都赶快筹办起来。
傅瑶指尖绕着披风的系带,笑道:“晓得啦。”
“总算是将你给盼返来了。江南就真那么好?你这一去都一年不足了。”
许是离得太近的原因,她说话时的热气扫在耳侧,傅瑶浑身一颤,一时候竟没能说出话来。
边疆的风沙将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磨成了出鞘的利剑,即使不动声色,也还是透着伤害。
她本日穿了一袭天青色的襦裙,雪肤乌发,唇若含丹,眼眸清澈如水,透着股浑然天成的天真。杏眼一弯,目光专注地看过来时,便叫人觉着如沐东风。
“我还想问,”傅瑶轻声道,“你如何就吓成如许?”
傅瑶从江南回都城没两日,晓得的人算不上多,可名字却鲜明在列,傅家也只好连夜清算了衣裳钗环等物,送她进宫去。
太后微微点头,复又问起了旁人,半晌后叮咛道:“你们本日刚入宫,就先去安设吧。在宫中这几日,缺了甚么想要甚么尽管开口就是,想去御花圃逛也能够,不必拘束。”
当初燕云兵祸,十六州尽数落入北狄之手,京中亦是乱成一团。先帝驾崩,庆王矫诏废太子,兄弟阋墙兵刃相向。谢迟从西境带着裴老将军的令牌来,领兵入城,以雷霆手腕洗濯了庆王一党,搀扶年仅十三的六皇子即位,安定朝局。
她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已经不加粉饰,任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了。
太后并不似料想中的那般峻厉,神情语气可谓驯良至极,倒像是熟悉的长辈一样。这屋中十余人,有大着胆量回太后话,顺着阿谀的,但大半都是规端方矩地端坐在那边。
“女人慢些,”银朱抱着披风吃紧忙忙地追了出来,将傅瑶拦在了廊下,替她理了衣裳鬓发,温声劝道,“京中不比江南,行事还是要慎重些才好。”
四人同住一宫,孙思思占去了正殿,傅瑶与姜从宁便往偏殿去。她二人的侍女自去安设带来的衣裳等物,傅瑶将屋中服侍的宫女给遣了出去,总算得了机遇能问出心中的迷惑:“孙思思方才那话是甚么意义?我何时获咎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