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来时,谢迟正在书房看些闲书,听着外间的动静后,一抬眼,便见着执了枝红梅的傅瑶。
本来高高在上的帝王已是油尽灯枯,这些年来,酒色掏空了他的身材,实在令人唏嘘。
谢迟依言退下,在寝宫外与熟悉的內侍聊了两句,正欲分开时,忽而闻声殿内传来一声惊呼。侯在外间的太医立时往里间赶,谢迟看了眼天气,低声笑道:“再不出宫,怕是就走不了了。”
萧铎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他清楚是谁将他推上了皇位,即位以后,对谢迟委以重担。谢迟办好分内之事,偶尔也会指导一二,让他走得轻松些。
这数月,他虽忙着闲事,但时不时地还会想起在长公主府的扳谈,却一向没甚么眉目,只能一拖再拖。
“可我听瑶瑶说,傅家已经在给她议亲了,”朝云似笑非笑道,“她本日还特地问了我,说让我评判一下哪个好些。”
幼年足风骚(六)
哪怕太病院口风严得很,甚么动静都没外露,但明眼人都晓得他这是大限将至,回天乏术了。
傅瑶听得心惊胆战,想起那夜皇城冲天的火光来,光荣道:“幸亏河北驻军赶来,若不然,岂不就是秦王即位?”
莫非傅瑶就因为信了他有喜好的人, 以是就不再喜好他了吗?
与梦中比拟,此番委实算不上甚么,非要说的话,大略是萧铎的路会难走些。毕竟此次没了“谢太傅”挡下统统的事情,与太后一脉对抗。
傅瑶被吵醒,披衣起家,见着皇城的火光后吓得脸都白了。颜氏倒是早有预感,领着丫环往她院中来,安抚道:“别怕,过了这两日就好了。”
谢迟撑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因着一场风寒病倒,告了假,在家中疗养。傅瑶与朝云约着赏梅,得知此过后,便与她顺道过来探看。
谢迟有些惊奇,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清算好了公文等物,跟着內侍往内宫寝殿去了。
谢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垂手侍立在侧。
傅瑶托着腮,感慨道:“那谢哥哥可真短长……”
朝云出门去略送了送傅瑶,随后又折返返来,只见自家兄长正看着案上那支红梅入迷,忍笑道:“兄长这是睹物思人吗?”
现在两人之间的来往多了, 如何却适得其反?
但是这日傍晚,他想要离宫,內侍却忽而来传话,说是皇上召见。
“说到这个,”姜从宁愈发来了兴趣,“我听人说,那驻军是谢公子调来的。”
谢迟欲言又止,终究只咳了声,说道:“路上谨慎。”
但坐上皇位,原就该直面这些,有得必有失。
谢迟拨弄着那红梅,漫不经心道:“不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