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对上了傅煜那双冷酷的眼睛。

这男人出身高门,手握重兵,虽脾气冷厉,倒是龙凤般的人物,娶个公主都不算过分。

而她千里而来,也没筹算真跟素昧平生的傅煜厮守毕生,这般情境无关痛痒。

攸桐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一时候也懒很多管,只临时记取。

也许是听了风言风语的原因,比起周姑,苏若兰的态度要冷酷很多。

遂强忍着打起精力, 脚步轻挪,端方慎重,规端方矩地拜了堂,在世人簇拥下赶往洞房。

遂摘了凤冠,交由春草收起来。

顶着风言风语娶她,绝非心甘甘心。

――竟是顺手掀掉了盖头!

至于旁的浮名,别说傅家一定会多少花力量查,即便查清了,又能有何用?

攸桐暗安闲内心撇嘴,微绷的手指松开,这才发觉,刚才不知为何,对上傅煜那双冷酷冷沉的眼睛时,她竟有点严峻。幸亏那人走了,她也无需费心对付,倒能放心沐浴安息,睡个好觉!

在都城时她便猜想,那“拯救之恩”是傅家扯谈的,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攸桐懵了一瞬,方知入彀,抱着锦被想倒归去。

“我晓得,”烟波诚恳承诺,“只是怕女人太委曲。”

眼瞳乌黑,像是墨玉打磨普通,通俗而冷沉。他身上有残留的酒气,那双眼睛里却不见醉意,复苏得很,也疏离得很。

当晚孤身在洞房入眠,因途中实在劳累,她连梳理眉目的精力都没能撑起来,沾着瓷枕倒头就睡。

魏攸桐痴敬爱着许朝宗,这是铁板钉钉,无可变动的事。

攸桐睡了一宿,身上疲累消了大半,只是感觉困乏,眼皮也抬不起来,抱着锦被不肯放手,含混对付,“再睡会,一小会儿就好。”她在府中便爱赖床,这几日累得散架,想夙起实在艰巨。

现在遇见这景象,攸桐更不好问,一瞥以后,便仍垂眸端坐。

二十岁的男人,身姿如墨竹般矗立昂扬,端倪疏朗,风仪峻整,因手握精锐马队经常交战,非常威仪刚健。他站在半步以外,带着薄茧的指腹搓了搓,神情冷峻沉寂,看向攸桐时,仿佛打量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春草站在床畔,偷眼一瞧,将那冷酷神情看得清楚,仓猝行了礼,按着喜娘的叮嘱去取揭盖头的金盘玉快意。谁知脚还没迈出去,就见傅煜右手微扬,那袭遮在凤冠上的喜红锦缎便轻飘飘落到了床榻上。

半晌后,门扇轻响,主子齐声施礼,“将军。”

再今后的热烈喧哗,就跟她这新娘无关了。

傅家雄霸一方,傅煜是名震敌军的骁将,不管攸桐在外的名声如何,这婚事是傅家办的,自须筹措得风景。从傍晚到半夜亥时,外头上百桌筵席排开,将领亲朋们轮番敬酒,隔着数重院落,还能有笑声偶尔随风送来。

攸桐原觉得这阖府高低皆是傅煜那样的态度,见周姑如此,倒稍觉欣喜,命春草赏了点东西,将几张脸记在内心――这院子想必是空置得久了,甚少居住,家居器物多是新的。屋里丫环未几,打扮得都颇划一,当中就数叫苏若兰的那位年纪最长,很有几分姿色。

傅煜仿佛是特地放重了脚步,外间丫环仆妇闻声,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攸桐也不敢露馅,从速将蒙着盖头的凤冠抬起来压在头上,端方坐稳。

他一分开,方才那种模糊的冷沉氛围随之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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