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借着暗淡天光打量他眉眼,思来想去,也猜不到魏家究竟有甚么好处,值得这男人用婚事来调换。
幸亏傅煜没发觉,抬头而睡,端倪英挺,睡梦里神情都是刚毅的。
攸桐乐得安逸,趁内间没旁人,换了身寝衣,坐在桌边渐渐擦头发。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
这态度反倒叫傅煜生出歉疚。
傅煜心高气傲、性子冷厉,却不是会无端欺负女子的人。
幸亏他没穷究,见她出来,顺手丢开。
攸桐暗自松了口气,转过甚,美滋滋享用糕点去了。
傅煜站在原地,瞧她忙着筹措,神情有点生硬。
傅煜闻言昂首,就见她盈盈立于灯畔,满头青丝笼在肩头,唇边噙了笑意。
……
他顿了下,目露高慢,背转过身,语气也愈发冷酷。
……
渐而倦意袭来,自笑了笑,翻个身重回好梦。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但今后行事,须留意分寸。记着了?”
攸桐应了,没再滋扰他,自回榻上安息。
此女当然曾有过不是,站在南楼少夫人的位子上,却也不坠身份。
遂踱步到侧间,见那位公然端坐在椅中看书。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半晌之前,他确切筹算说完就走,没事就不来这边。不过既偶然间刺伤了她,攸桐又颇识大抵,今晚便过夜此处摆一摆态度,叫丫环仆妇多敬着她一点,也算偿得过了。
但看得出来,她是有些难过的。
傅煜仍站在案边,透过窗隙瞧她。
攸桐“哦”了声,从善如流,“是有事么?”
傅煜心机微动,收回目光,道:“好。今后我会留意。”
“我待会就走。”傅煜打断她。
他确切没拿她当老婆看,却也偶然刺伤她。
还是傅煜干脆,在攸桐搜肠刮肚想出合适的话题前,一句话便处理了题目,“我去找本书,你先睡。”
仿佛是发觉他的目光,她抬开端来,面上的难过掩蔽殆尽,身姿挺直,带几分不卑不亢的倔强。
因暑热未消, 这寝衣做得薄弱柔嫩,穿上去身材毕露。
苗条黛眉下,那双眼睛含笑睇来,清澈如朝露般,哪怕孤身处在萧瑟地步,也不见半点郁郁之态,倒很有随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义。若不是魏思道亲口承认,他实在没法信赖,她能做出为情寻短见的事。
出嫁前在都城时,魏思道经常避着她,是以她摸索了两回,都没能问出魏家为何承诺婚事。不过傅煜的意义她听得明白,此人必是认定她内心仍藏着许朝宗,跟畴前一样骄贵天真,才会出言提示,不准她给傅家争光。
这就算是承诺了。
次日凌晨醒来,中间的男人已不见踪迹。
夏尽秋至,轩窗外已有凉意,锦被中有傅煜暖床,非常和暖。
但话说了出去,已不成能收回来。想了想,便抬步往里走,衣衫带得火苗微晃,他的神情仍冷酷,却随口道:“只是防患已然的提示,别多想。备水吧。”
觑向傅煜神采时,他那眼神确切有点古怪,仿佛嫌她不学无术似的。
“好。”攸桐点了点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到得阁房门口, 探头瞧见内里人影一晃, 不自发地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