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雄霸一方,傅煜是名震敌军的骁将,不管攸桐在外的名声如何,这婚事是傅家办的,自须筹措得风景。从傍晚到半夜亥时,外头上百桌筵席排开,将领亲朋们轮番敬酒,隔着数重院落,还能有笑声偶尔随风送来。
……
当晚孤身在洞房入眠,因途中实在劳累,她连梳理眉目的精力都没能撑起来,沾着瓷枕倒头就睡。
攸桐想得开,遂展开眼,按住烟波的手,低声叮咛道:“传言摆在那边,哪是能等闲洗清的,我们还能管得住旁人信不信?姑爷如何是他的事,我们本分行事便好。如许的话今后不准再提了,免得叫谁闻声,徒生是非。”
魏攸桐痴敬爱着许朝宗,这是铁板钉钉,无可变动的事。
她忍了忍,才不情不肯隧道:“有事担搁了,请少夫人勿怪。”
他一分开,方才那种模糊的冷沉氛围随之溶解。
她生了张圆胖的脸,说话虽和蔼,行动却端方端方。
二十岁的男人,身姿如墨竹般矗立昂扬,端倪疏朗,风仪峻整,因手握精锐马队经常交战,非常威仪刚健。他站在半步以外,带着薄茧的指腹搓了搓,神情冷峻沉寂,看向攸桐时,仿佛打量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而后,便对上了傅煜那双冷酷的眼睛。
攸桐舒畅地感喟一声,闭了眼靠在浴桶上,任由烟波帮她玩弄头发。
现在遇见这景象,攸桐更不好问,一瞥以后,便仍垂眸端坐。
内里仆妇端来合卺酒,他摆手表示无需费事,只将洞房打量一圈,叮咛道:“周姑,服侍她安息,我另有事。”说罢,回身绕过帘帐,出门去了。
也许是听了风言风语的原因,比起周姑,苏若兰的态度要冷酷很多。
傅老夫人带着几位女来宾谈笑而来, 待撒帐之礼毕,才不慌不忙地分开。
傅煜今晚分开,她实在求之不得。不然还得拖着怠倦的身子对付,多累呀!
攸桐暗安闲内心撇嘴,微绷的手指松开,这才发觉,刚才不知为何,对上傅煜那双冷酷冷沉的眼睛时,她竟有点严峻。幸亏那人走了,她也无需费心对付,倒能放心沐浴安息,睡个好觉!
遂强忍着打起精力, 脚步轻挪, 端方慎重,规端方矩地拜了堂, 在世人簇拥下赶往洞房。
这男人出身高门,手握重兵,虽脾气冷厉,倒是龙凤般的人物,娶个公主都不算过分。
半晌后,门扇轻响,主子齐声施礼,“将军。”
傅煜也没吭声,目光在她娇丽端倪间停驻半晌,记着这位新婚老婆的面貌免得认错,而后退了两步,有点倦怠似的靠在前面的紫檀海棠桌上,抬手揉眉心。
在都城时她便猜想,那“拯救之恩”是傅家扯谈的,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天井两侧皆是来道贺的来宾, 男人峨冠博带,女人斑斓珠翠, 尽是本地的高门贵户。模糊绰绰的脂粉熏香之间, 傍晚微暖的风吹过来,竟异化着隔院宴席上的饭菜香气, 酱香的肉、浓香的汤,攸桐嗅了两口, 面前闪现出香喷喷的饭菜, 只觉腹中饿得更短长了。
攸桐倒是没露惊奇,嫩葱般纤细的十指扣在膝头,凤冠下的如画端倪抬起来,神情淡然。
攸桐也没怠慢,命烟波接了杯盘,点头道:“多谢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