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嘁了一声,命人将锅摆好,而后去厨房催夏嫂做最要紧的底料。
那捧着合卺酒,被唤为“周姑”的仆妇不觉得怪,朝攸桐笑了笑,道:“将军向来事件繁忙,别瞧本日大喜,虎帐里的事却还担搁不得。他才赶返来,怕是要亲身去巡查一趟才放心。少夫人不必等了,叫她们备水,服侍沐浴吧?”
现在到了齐州,少了顾忌,想着那滋味,不自发口舌生津, 格外迷恋,便连连催促。
攸桐怕他俩受不住辣,遂调个平淡的,而后号召两人入坐尝尝。
想来也不算不测,抛开魏攸桐的浑身骂名不谈,即便没那些编造出来的谎言,哪个男人情愿本身娶的老婆内心装着别的男人?更别说魏攸桐还一片痴心,闹到了为许朝宗寻死的境地。这类事搁到平常男人头上都没法忍耐,更别说是傅煜了。
傅煜仿佛是特地放重了脚步,外间丫环仆妇闻声,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攸桐也不敢露馅,从速将蒙着盖头的凤冠抬起来压在头上,端方坐稳。
“虾滑。味道很好的。”攸桐只比他们大两岁,眉眼弯弯,傲视间神采照人。那虾滑脆嫩,不过半晌便已熟了,忙捞出来,略微蘸点料,入口爽利鲜美,的确人间至味!
攸桐暗安闲内心撇嘴,微绷的手指松开,这才发觉,刚才不知为何,对上傅煜那双冷酷冷沉的眼睛时,她竟有点严峻。幸亏那人走了,她也无需费心对付,倒能放心沐浴安息,睡个好觉!
而后,便对上了傅煜那双冷酷的眼睛。
……
这会儿她腹中空荡,脑袋上又压着珠翠沉重的凤冠,浑身怠倦劳累,哪还能在乎这些?
捞出来蘸上蒜香的料,那滋味,啧啧!
被傅澜音直言戳破,“那是你没见地!”
傅澜音是南楼的常客,傅昭倒是从未踏足过,春草她们哪敢越矩,都从速起家让开。
“是吧?多吃点。”攸桐见她喜好,天然也欢畅。
老夫人刚睡醒,闻声这话,便悄悄活力起来。
“还行。”
可惜这等场合,半点都不能错端方。
攸桐原觉得这阖府高低皆是傅煜那样的态度,见周姑如此,倒稍觉欣喜,命春草赏了点东西,将几张脸记在内心――这院子想必是空置得久了,甚少居住,家居器物多是新的。屋里丫环未几,打扮得都颇划一,当中就数叫苏若兰的那位年纪最长,很有几分姿色。
满院丫环被她逗笑,周姑依着攸桐的叮咛,也搛了些给她们尝。
顶着风言风语娶她,绝非心甘甘心。
在都城时她便猜想,那“拯救之恩”是傅家扯谈的,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傅昭扫了一眼,瞧着那两碟子生肉和鸭血鸭肠,皱了皱眉。
春草内心咚咚跳起来,下认识看向自家女人。
傅家筹办婚事时不露马脚,里里外外都颇昌大,洞房里红烛高烧,沉香幽淡,眼角余光瞥过,桌椅器物、床帐珠帘无不精美。
眼瞳乌黑,像是墨玉打磨普通,通俗而冷沉。他身上有残留的酒气,那双眼睛里却不见醉意,复苏得很,也疏离得很。
二十岁的男人,身姿如墨竹般矗立昂扬,端倪疏朗,风仪峻整,因手握精锐马队经常交战,非常威仪刚健。他站在半步以外,带着薄茧的指腹搓了搓,神情冷峻沉寂,看向攸桐时,仿佛打量毫无干系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