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般至心换来的,仍只剩一句缘分太浅,和泼天而来的流言流言。

现在,站在国公府的红梅阁楼前,声声讽刺入耳,攸桐不自发地挺直脊背,两只手藏在披风,往胸前拢了拢,侧头道:“春草,瞧瞧我的妆容,有不当的么?”

“这算甚么痴心?睿王殿下娶的是徐姐姐,旨意都下了,都城里谁不晓得?她还去哭闹逼迫,那叫死缠烂打,痴心妄图!”

“真傻。”她又感喟,“畴前太天真,觉得世上大多是好人,感觉旁人说的话都是掏心掏肺,等闲就信了。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民气毕竟是隔着肚皮的。”

“人家脸皮厚着呢,传闻昨儿还去了金光寺,给菩萨烧香,求佛祖指导。”酸溜溜的嘲笑,语气里藏着调侃,“要我说,佛祖就算再慈悲,也不会渡她那样恬不知耻的人。明摆着睿王殿下看不上她,还死缠着不放。”

厚帘掀起,里头是一方檀木底座的美人纱屏,屋中谈笑晏晏,甜香熏得浓烈。

攸桐惊奇,“甚么事这么急?”

可十多年的情分,捧了滚烫至心支出的豪情,哪是一句缘分太浅就能堵截的?

“……”

一道道声音落入耳中,虽说得热烈,听来听去,也就那么五六人在轮番嗤笑。

攸桐绕过纱屏,漫不经心扫了一圈,而后朝末了尾留出的空座走畴昔。她是赶着开戏过来的,屋里人聚得齐备,又都抱了看戏的态度,待她进门,满屋目光便都投了过来。

何如许朝宗像是铁了心,始终避而不见。而在暗处,各种流言滋长,指着她登门的事添油加醋,各种刺耳的传闻都有,乃至连她以色相诱、以死相逼、因爱生恨谩骂许朝宗和徐淑不得好死的话都传出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

徐渺毕竟是客,趁着仆人不在时嚼舌根便罢,那里敢在这儿闹,只好压住火气。过后各自落座,丝竹笙箫里偶尔交头接耳,攸桐也只当没瞧见,放心坐着看戏――越国公府的厨子是宫里当过差的,极擅糕点,她跟前的鸳鸯卷和金乳酥做得苦涩柔嫩,极合胃口。

过往的一幕幕清楚闪现,幼时的相伴玩耍、两小无猜,幼年时的结伴随游、东风秋色,她虽在回想时心无波澜,却晓得彼时原主的诸般欢乐、忐忑、思念。

“我是前车之鉴,好言相劝。你急甚么?”攸桐慢条斯理地起家,“快开戏了吧,喝口茶消消火。”

攸桐渐渐咀嚼,待两折戏唱罢,却见母切身边的大丫环金珠仓促走来。

挚爱之人变心,最信赖的好友横刀夺爱,魏攸桐悲伤极了,如何都不肯信赖,也不顾家人劝止,三番五次登门睿王府,盼着许朝宗能解释清楚,转意转意。

两月之前,年满十七的许朝宗备礼提亲,就在世人眼巴巴瞅着魏家的时候,那提亲之人却朝着当今皇上最正视的太傅徐家去了,提的是太傅的孙女徐淑。

徐家盼着她一蹶不振,她偏要出去,偏要活得好好的!

这般传言纷繁,本来对她抱几分怜悯的人也转了态度,斥她恬不知耻、魏家教女无方。

都城里这些女人,虽瞧着和蔼,公开里没少嚼舌根,只是碍着许朝宗,不敢言语。

隔了厚厚的帘帐,攸桐站在暖阁外,眉间掠过一丝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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