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性子诚恳,晓得苏若兰在寿安堂待过,一时候也没敢吭声。

阁楼下重归清净,春草气得脸都白了,攸桐的面色也不甚都雅。

现在,南楼北边的斜坡上,初秋玄月的阳光刺眼,南坡满目标银杏垂垂转了色彩,黄绿交杂。攸桐午餐做了乌梅小排骨和金陵素鹅,配了碗浓香诱人的牛肉羹,吃得心对劲足,便来坡上漫步。因天朗气清极宜远眺,便登到阁楼二层,超出层叠树影,了望远处一座小巧塔。

春草天然也闻声了,听她如此轻视,脸被骗即气得变色。

这事儿往大了说,是丫环刁钻,挑衅是非,损的是傅家的端方,搁在旁人身上,等闲便能发落。但她在傅家职位难堪,苏若兰又是寿安堂拨来的,若冒然措置,苏若兰必然不会佩服受罚,事情闹开,以老夫人对她的成见,会如何措置,还不好说。

可如果去寿安堂告状,请那边做主……仿佛更尴尬。

既是长辈的人,攸桐揣着相安无事的筹算,没筹算计算。

傅煜二十年来不近女色,皆因心高气傲,对瞧不上眼的女人懒很多看,睡前又满心军务杀伐,从无旖旎的动机。这会儿那份矜持却消逝无踪,晓得她是他同床共枕的老婆,脑海心间,就只剩她的气味、她的香味。

攸桐收回目光,笼着衣袖,眼神微凝,“傅煜何时返来?”

攸桐摇了点头,表示噤声。

如许的人,要么满脑筋奇迹抱负得空他顾,要么格外抉剔吹毛求疵,看谁都不入眼。

思来想去,她既担着南楼少夫人的名头,这事的关键,实在还系在一人身上。

春草护主心切,“那如何行!再忍气吞声,她只会感觉少夫人好欺负!”

……

十三岁的少女,恰是长身量的年纪,她娇养在金尊玉贵的傅家,入口皆是珍羞好菜,吃食丰厚又管不住嘴,长得身材微丰,也格外有神采。

苏若兰是南楼的大丫环。

届时若老夫人感觉她小题大做,不予究查,便是她搬石砸脚,威望尽失了。

苏若兰不但置若罔闻,不加收敛,马脚竟露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传闻快了,玄月里总会返来吧。”春草精力稍振,“少夫人是要请他做主么?”

攸桐问很多了, 才晓得傅煜此人比她料想的还要短长――

苏若兰干脆找处所坐着,任由木香辛苦翻找,她只将内里探听来的传言添油加醋,说给木香听。只等木香寻到东西,才锁门走了。

她满口抱怨毫不粉饰,木香沉默了会儿,小声道:“姐姐还是忍忍吧。”

两个迷恋美食的人遇见,不免让攸桐感觉亲热。

“你也说了,是她感觉好欺负,又不是真的忍气吞声。欲擒故纵,懂么?”

攸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候傅煜返来。

因南楼的小厨房空置好久, 一应锅碗瓢盆都不齐备, 攸桐初来乍到不好折腾, 周姑做不得主去别处要, 便按着叮咛, 托外头的人采买些出去,算是帮攸桐处理了最头疼的事。

十年历练,亦将他打磨成得刚硬冷厉,杀伐定夺,手里的精锐马队名震边地,永宁帐下十数万兵马、百名悍将,也多对贰心悦诚服,在军中威望仅次于傅德清。放眼天下,算上许朝宗那等皇家龙凤、各处节度使的家将儿孙,论英勇策画、才妙手腕,恐怕没几人能与他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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