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往大了说,是丫环刁钻,挑衅是非,损的是傅家的端方,搁在旁人身上,等闲便能发落。但她在傅家职位难堪,苏若兰又是寿安堂拨来的,若冒然措置,苏若兰必然不会佩服受罚,事情闹开,以老夫人对她的成见,会如何措置,还不好说。
既是长辈的人,攸桐揣着相安无事的筹算,没筹算计算。
落日霞光映照,她靠在他臂弯,含笑依偎,端倪如画。
“周姑前儿还说呢,要我们守着端方,不准群情主子是非。”
“贱蹄子,自发得是甚么东西!”春草不忿已久,按捺着听了半天,早已点了满腔肝火,朝着苏若兰走远的方向“呸”了声。转过甚,见攸桐沉着脸没吭声,又感觉心疼,悄悄扶住,道:“少夫人,须经验一顿才是。免得她对劲,到处废弛名声。”
不知过了多久,底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锁轻响,有人进了堆杂物的小库房。
她不惯被人簇拥,出门也只带春草随行,两人坐在楼台,各自入迷。
她很欣喜的模样,盈盈走来,叫他夫君,不知怎的脚下打滑,便跌到他的怀里。
刚会走路时便被交给府里教习武功的师父,学跑跳比旁人快,练武读书也刻苦,十岁入了虎帐, 十二岁跟着上疆场, 凭着少年人的机灵矫捷, 立了不小的功绩。以后跟着父兄各处带兵巡查, 从粮草供应、山川阵势, 到用兵布阵、窥伺刺探,凡是跟行军兵戈有关的, 事无大小,他都不辞苦累, 亲历了一遍。
这般心高气傲、矜持到刻薄的大爷,明显是极难相处的。
寿安堂里经常会备些糕点果脯给人磨牙,攸桐偶尔管不住贪吃几口,旁人却甚少碰。就只傅澜音率性,听长辈们谈天出神时,不自发便会拿糕点渐渐咬,跟小松鼠似的。一张嘴就停不下,待散时,唯有她的盘子风卷残云般扫得干清干净。
苏若兰干脆找处所坐着,任由木香辛苦翻找,她只将内里探听来的传言添油加醋,说给木香听。只等木香寻到东西,才锁门走了。
苏若兰明显非常不屑,“那是周姑刻薄,看着将军的面子,肯照顾几分。我眼里却揉不下沙子!将军是多么人物,满齐州那么多大师闺秀,谁不倾慕?她如何配得上?跟你说――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待见她,不过是胸怀广大,才容她如许瞎折腾!”
攸桐新婚那夜,周姑曾带几位丫环来拜见新少夫人,彼时苏若兰就很有倨傲骄易之态。攸桐当时留了意,后经探听,得知她原是老夫人屋里的,因模样生得好,做事又勤奋妥当,特地拨来服侍傅煜。
最后,是春草闻声动静,趁着攸桐沐浴的时候,吞吞吐吐地游移了半天,才说苏若兰在背后里乱嚼舌根,指着都城里那些流言流言,废弛攸桐的名声。过后,许婆婆也闻声了,提示攸桐防备些。
“传闻快了,玄月里总会返来吧。”春草精力稍振,“少夫人是要请他做主么?”
偶尔见攸桐咀嚼糕点,也会搭句话,问她好不好吃。
更别说他还待人冷厉冷酷,心性难测。
现在,南楼北边的斜坡上,初秋玄月的阳光刺眼,南坡满目标银杏垂垂转了色彩,黄绿交杂。攸桐午餐做了乌梅小排骨和金陵素鹅,配了碗浓香诱人的牛肉羹,吃得心对劲足,便来坡上漫步。因天朗气清极宜远眺,便登到阁楼二层,超出层叠树影,了望远处一座小巧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