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里经常会备些糕点果脯给人磨牙,攸桐偶尔管不住贪吃几口,旁人却甚少碰。就只傅澜音率性,听长辈们谈天出神时,不自发便会拿糕点渐渐咬,跟小松鼠似的。一张嘴就停不下,待散时,唯有她的盘子风卷残云般扫得干清干净。
她不惯被人簇拥,出门也只带春草随行,两人坐在楼台,各自入迷。
“周姑前儿还说呢,要我们守着端方,不准群情主子是非。”
不过现在的情势下,如何措置,却须好生衡量。
苏若兰干脆找处所坐着,任由木香辛苦翻找,她只将内里探听来的传言添油加醋,说给木香听。只等木香寻到东西,才锁门走了。
苏若兰是南楼的大丫环。
这般心高气傲、矜持到刻薄的大爷,明显是极难相处的。
她满口抱怨毫不粉饰,木香沉默了会儿,小声道:“姐姐还是忍忍吧。”
现在,南楼北边的斜坡上,初秋玄月的阳光刺眼,南坡满目标银杏垂垂转了色彩,黄绿交杂。攸桐午餐做了乌梅小排骨和金陵素鹅,配了碗浓香诱人的牛肉羹,吃得心对劲足,便来坡上漫步。因天朗气清极宜远眺,便登到阁楼二层,超出层叠树影,了望远处一座小巧塔。
届时若老夫人感觉她小题大做,不予究查,便是她搬石砸脚,威望尽失了。
旋即,便有断续的声音传上来――
“少夫人要找的是这东西?”苏若兰的声音。
谁晓得嫁过来这些天,苏若兰却渐而猖獗起来。
一声木器碰撞的闷响后,丫环木香笑了下,“这是碾药用的,做不得邃密活儿。”
两个迷恋美食的人遇见,不免让攸桐感觉亲热。
攸桐问很多了, 才晓得傅煜此人比她料想的还要短长――
攸桐点头,却仍瞧着南楼的方向,似在入迷。
苏若兰明显非常不屑,“那是周姑刻薄,看着将军的面子,肯照顾几分。我眼里却揉不下沙子!将军是多么人物,满齐州那么多大师闺秀,谁不倾慕?她如何配得上?跟你说――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待见她,不过是胸怀广大,才容她如许瞎折腾!”
十三岁的少女,恰是长身量的年纪,她娇养在金尊玉贵的傅家,入口皆是珍羞好菜,吃食丰厚又管不住嘴,长得身材微丰,也格外有神采。
平常屋中闲谈,问及无关痛痒的事时,她也肯流露些许。
这事儿往大了说,是丫环刁钻,挑衅是非,损的是傅家的端方,搁在旁人身上,等闲便能发落。但她在傅家职位难堪,苏若兰又是寿安堂拨来的,若冒然措置,苏若兰必然不会佩服受罚,事情闹开,以老夫人对她的成见,会如何措置,还不好说。
“忍甚么!那些丑事她做得,我就说不得?”
也难怪初见攸桐时,他会透露那般骄易的态度――这类人,给他个文武双全的天仙都一定能入眼,更别说她这等外人眼里申明狼籍的“骄贵草包”了,若非婚事牵着,傅煜恐怕都吝于看她。
楼阁底下,苏若兰尚不知隔墙有耳,话匣子一开,便滚滚不断,“先前我就传闻了,她在都城时名声就不好,待人刻薄娇纵,最是费事。传闻还为了旁人寻死觅活,将魏家的脸都丢尽了。现在来了这里,不说夹着尾巴做人,成日家要这要那,真把本身当少夫人了!”
苏若兰不但置若罔闻,不加收敛,马脚竟露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