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闻言纷繁起家,攸桐让两位嫂子先行,出了寿安堂一昂首,就见傅澜音已不见踪迹。
傅澜音不自发地吞了吞口水,想着祖母的叮咛,死力想扭头分开。
现在再踏出来,内里已是净几明窗,格外整齐。
――明显,香味来自南楼。
从去岁腊月至今,这大半年下来,已成了攸桐捣鼓美食的左膀右臂。
傅澜音眨了眨眼睛,“好呀。”
内里天朗气清,南楼几十步外,正瞧银杏红槭的傅澜音模糊闻见一股陌生却诱人的香味,那赏景的心机便按捺不住,两只眼睛各处瞄,游移着翻太矮丘,看向南楼。
默了会儿,还是沈氏开口,笑容有点勉强。
动静传到南楼,攸桐听了,也只一笑。
“是啊。”老夫人也发觉氛围过于降落,叹了口气,抬手道:“昨儿一场雨,后院里景色怕是极好,你们也不必拘着,都散了吧。”说着,又向沈氏道:“你多坐会儿,过两天的事,我们再商讨商讨。”
但是两只脚却被鼻子牵着似的,忍不住往南楼挪了两步。
内里蟹已醉好,夏嫂叫人切开剥洁净,剔出肉来,加上蛋黄、藕粉和盐,拌匀了再浇姜汁、醋和酒,筹算做成圆子。转头加上鸡汤、笋片、蘑菇脍出来,那香滑滋味,想想便让人丁舌生津。
傅澜音走到近处,闻到那源源飘来的香气,也自笑了,“我竟从没尝过。”
攸桐站在院门外,瞧着远处垂垂走近的身影,几次转头给春草使眼色。
……
姜太公垂钓,愿者中计,她没藏坏心机,既然傅澜音不是太顺从她,就无需顾忌了。
对攸桐而言,这已算不错了。
攸桐觑着她,眼底笑意愈来愈浓,终是忍不住轻笑,“没错,是萝卜!”
美食于无形间拉近间隔,傅澜音察看攸桐的言行已有好久,还算有两分信赖。
看那日傅煜分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攸桐拿定主张,趁着傅煜还在府中,便做了四道甘旨,分开装入两个食盒。
沈氏点头道:“媳妇早早就命人备着了。”
她生在高门,珍羞美馔大多都尝过,乃至偶尔能凭着香味辩白菜色。但现在窜进鼻子里的,却非常陌生,她只知是炸了东西,却不知是甚么。看远处魏氏那副迫不及待咀嚼的模样,仿佛……滋味也极好。
这就怪了。
这一瞧,就见攸桐站在那篱笆墙外的小漆凳上,对着跟前的盘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秋风过后,蟹脚正痒,内里才送来一筐,俱是黄满膏肥。
舌尖上热腾腾的甘旨漾开,满嘴都感觉香软诱人,她忍不住又尝一口,将半个饼吃了,才游移道:“莫非是……”猜想呼之欲出,却不肯信赖――长这么大,她当然吃过很多萝卜,凉拌脆嫩的、汤里软糯的、炒了暗香的,可手里这个……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号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盘曲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夏季里明朗敞亮。
听她提及此事,便悄悄叹了口气。
春草明白她的意义,待夏嫂的第一个萝卜丝饼出锅,当即盛到瓷盘,端出去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