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势坐下,表示傅煜坐在劈面,随口道:“平常你也不讲究吃食,本日这菜色倒是精美。如何,不怕这饭菜香气引来蛀虫,咬坏你满书架的珍宝?”他脾气端方,驭下虽严,在后代跟前很有慈父之态,声音亦带几分打趣。
傅德清重情端方,傅煜也非偏私局促之人,只消她别获咎了这两尊大佛,今后在齐州,还是有体例安身立命。到时候,她只消行事低调点,别去触傅煜这位前夫的老虎须,站稳脚根后再杀回都城,会比冒然回京有底气很多。
这天底下,从金尊玉贵的天子,到粗茶淡饭的百姓,恐怕还没几小我尝过火锅的滋味。
既是两家各取所需,待事成以后,她也无需困在傅家,可乘机求一封和离书。
傅德清统帅兵马,事件繁忙,偶尔跟儿子打趣一两句便罢,特地登门,天然是有要事。
攸桐了分开没多久,傅德清又健步走了过来,到了书房外,还是叫杜鹤去跟傅煜通禀了声,等杜鹤开门请他出来,才抬步而入。
傅煜瞧着已藏入竹林的隐绰背影,又被这动机一惊。
……
他摇了点头,想回阁房翻看卷宗,余光扫见那食盒,游移了下,顺手拎了起来。
傅煜避开他的目光,尽管低头帮他舀牛肉羹,“尝尝。”
傅煜瞥他一眼,提示道:“她心有所属。”
不过现在,想到南楼里攸桐的面庞,心底里却仿佛有根刺悄悄滋长。
傅德清感觉别致,“不是说娶谁都没不同吗?这有何妨。”
……
至于如何安身,思来想去,她善于又乐意的唯有一件事――吃食。
这里头仿佛有古怪。
“嗯,南楼。”
傅德清感觉讶异,同儿子走进内间,一眼就瞧见了紫檀桌上的食盒。
南楼……那就是新娶的魏氏。她送来的吃食,为何要躲在屋中享用?
当然不是了。
“见过拿石头取火的吧?最后几下只冒些火星,但火星多了,总会窜起火苗。”傅德清敛尽笑意,神情凝重寂然,“你伯父已派人南下哨探,窥测情势。那边如果乱了,朝廷必得派兵弹压,一场仗耗下来,府库空虚,皇家的架子还一定撑得住。到时候,便是真正的机会。”
傅德盘点头,“这件事关乎奥妙,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攸桐本来还担忧这男人死要面子,因那日当众丢脸, 会仗着身份威压不肯听她的分辩, 没想到他还算讲事理。遂莞然一笑,将食盒往他跟前推了推, “多谢夫君。这是新做的几样小菜, 时近晌午, 留着尝尝吧。”说罢, 没再打搅傅煜,自出了两书阁, 带了周姑回南楼去。
傅德清并非贪吃,长年行军兵戈,对吃食也不讲究。不过遇见美食,总还是想尝尝,搛起青笋尝了尝,脆嫩鲜香,极是适口。
更何况,她另有火锅这杀手锏。
傅煜心底有些奥妙的烦躁,转而道:“父亲本日过来,就为这些琐事?”
本日躲在书房里用饭,倒是罕见的事。
“嗯。”傅煜含混应了声。
初娶之时,他确切心存此念。这些年行军杀伐,齐州虽美人如云,却没谁能入他的眼,他乃至感觉,这辈子都一定能遇见中意的人,让他像父亲般情有所钟,毕生不渝。既无所爱,娶妻时便只需考虑父母之意、家世家世,姓甚名谁没不同。以是魏攸桐即便申明狼籍,做出为情寻死的事,既用得上,他也没计算,只是不乐意看她,放着当安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