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悚然心惊,仓促展开眼睛,发觉身子确切猛晃,脑门模糊作痛。下认识看向傅煜,便见那位正打量着她,眼神非常古怪。
“也算祈福,不过――”傅澜音游移了下,想着攸桐既已嫁入傅产业了儿媳,这事儿总要参与的,遂低声道:“十月月朔,是我娘亲的忌辰。她生前礼佛向善,在金昭寺供了菩萨,畴前大哥在时,她每年还会去还愿。现在娘亲不在,父亲便记取这事,一日不错。”
她说完,垂目瞧动手里的帕子,像是记念感慨。
说完,将怀里的承担袒给周姑看。
春草应了,留烟波木香服侍她穿衣打扮,她去小厨房催夏嫂快些盛粥菜。
一圈绕下来,实在迟误了很多工夫,待巡查完已是月尾。
伉俪俩赶到得寿安堂,等了会儿,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也连续来了。
“时候不早了。只是外头下雨,屋里格外暗淡些。”春草服侍她洗面,见攸桐无精打采的,感觉担忧,“少夫人瞧着精力不好,是着凉了么?这会儿请郎中不便,徐嫂就在外头,叫她出去瞧瞧吧?”
傅煜是昨晚半夜返来的。
次日等了一天,也没闻声傅煜回府的动静,到傍晚时,却有寿安堂的仆妇过来传话,申明日要去金昭寺进香,叫她今晚别碰荤腥,明日跟着同去。
傅德清脾气并不古怪,这般守身矜持,自是因惦记亡妻的原因。
傅澜音心随境转,脸上也添几分朗然笑意,跟攸桐到矮丘安步走了一阵,临行时眉眼弯弯,“说实话,二嫂刚嫁出去时,我是很猎奇的。现在看来,你跟她们说得很不一样。”清澈眼底藏几分打趣,她脾气非常憨爽,言语间并不讳饰装点旁人嚼舌根的事。
“不必,只是没睡够。早点用饭去寿安堂,可不能叫旁人空等。”
他膝下后代中,宗子早亡,攸桐未曾见过。龙凤胎里,傅昭多数时候在书楼,心性还不知如何,但傅澜音脾气爽快,身上不见高门令媛的骄贵做派,教养颇好,提起亡故的母亲,拳拳记念之意也溢于言表。而傅煜虽脾气冷厉,待她冷酷,却能在繁忙军务中快马加鞭地赶返来进香,足见对田氏的孝心。
那一声“夫君”入耳,倒是轻和委宛。
亦可见田氏颇得民气。
周姑瞧她一眼,没再言语,倒是攸桐忍不住瞥了她两眼。
攸桐莞尔,“耳听为虚。一小我脾气如何,总还得长远相处才晓得。”
姑嫂俩都极爱美食,对坐在桌边,争相下筷。
秋深冬初的时节,遇见夜雨后气温骤降,格外寒凉。
他眼神古怪,必定是因她冲撞打搅而不悦的。
翌日夙起,却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周遭天光也比平常暗淡,让她脑袋里都昏昏沉沉。
却未料悍勇表象下,会藏有那般细致绵长的情义――
回过身,便见美人站在廊下,身上一袭绣了荼蘼的羽纱缎面披风,双手藏在袖笼中,模糊可见腰间系着栀子带。青丝结了凌虚髻,装点一朵薄如蝉翼的素色宫花,斜挑的珠钗垂至耳稍,底下装点光彩内蕴的珍珠耳坠。
攸桐也被这雨声搅得脑袋昏沉,待马车出城后摇摇摆晃走了一段,便愈发感觉困顿。偏巧傅煜阖着眼一言不发,两道剑眉微锁,似在思考要事,不宜打搅。她即便对这位名震敌军的悍将有所顾忌,也没法强撑太久,垂垂地眼皮打斗,神游天外,忍不住阖上眼皮,极力摆出岿然端坐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