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
先前在长廊上,萧无珏噙着笑过来的模样,悸动得又岂止是王珍一人?
王七娘……
王珺端坐在坐褥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得搭在那绣着缠枝莲斑纹的藕荷色引枕上,另一只手倒是握着卷书,只是她固然低着头,一副当真看书的模样,可那书卷自打上了马车却也没翻上几页。
先前寻到郡主的时候,便感觉郡主瞧起来有些不一样,倒像是掺着女儿家的苦衷一样,现在也是如许……不过固然自幼奉侍郡主,连枝却晓得她若不想说,那么她们问再多也是没用的。
凭甚么同是王家女,王七娘可觉得所欲为?
这离进城另有一个时候的间隔,要真是如许畴昔,只怕比及了王家,她这肩膀也得几日不能见好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些晚了。
固然郡主现在的婚事还未曾定下,可谁都晓得,今后郡主的夫君便是从秦王和魏王两人当中择选,看那位五蜜斯的模样,倒像是对魏王很有好感。
连枝正跪坐在茶案上煮着茶,眼瞧着人这幅模样,心下倒是感觉有些奇特。
比及王珠被放在引枕上,林雅才又握着一方帕子拭着唇角,目光倒是不动声色得朝劈面坐着的王珍看去,眼看着她时不时朝那翩跹翻起的车帘外头望去,心下倒是一片了然。
而此时她们这辆马车的外头,便是那位魏王殿下。
她心中本就有萧无珏,即使常日再能假装,可现在听得这一句还是忍不住心下一跳。想起先前在长廊遇见萧无珏的时候,她手中的帕子不知如何就落在了他的脚边,正在她慌乱之际,萧无珏却哈腰替她捡了起来。
金凤闻言自是又好生谢了一通。
王珍见人循目过来,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而后是看着林雅似是而非得笑道:“阿雅事事照拂,果然是个好的……”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只是目光在落到帘外一道身影的时候,便又换了副笑容,连带着嗓音也温和了很多:“既然表女人都这般说了,便按着她的意义做吧。”
林雅看着王珍这幅模样,眼底深处的笑意倒是更加深了很多,只是脸上却还是先前那副和顺的模样。
可恰好有人,却握着珍珠当鱼目。
金凤耳听着这话,心下倒是有些打动的。
她微微垂下的桃花目,一瞬不瞬地望着茶盏中沉浮的茶沫,眼看着那跟着马车的闲逛而出现波纹的茶水,好久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而此时,王珺身后的马车。
世人也开端出发回城。
宿世,她和萧无珏结婚后回门。
阿谁时候,她才晓得。
他是天上的明日,也是山间的清风。
她似是又想到甚么,便问道:“但是娘舅他们要返来了?”
这事若放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
那花瓶里头只簪着一朵杏花,现在正顶风拂动着,恍若一名弱柳扶风的美人。
她便重新低头煮起了茶。
……
她也不知如何,先前从别庄分开的时候,还是把这枝杏花带上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王珺却已揭开茶盖,吹着茶沫,随口问道:“林雅呢?先前午歇的时候,她在甚么处所?”
刚由丫环打了帘子,她便闻声里头传出笑语声,倒是母亲在同明和说着话,她心下是有些讶异的,自打出了林雅这桩事,母亲好久未曾有过如许畅怀的时候了。想到这,她脚下步子也没停,等由丫环替她解了外头的披风,便看着崔柔笑问道:“甚么事,竟惹得母亲这么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