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本就矮小，加上此时躬着身子埋着头，眼神便不易被人发觉。他在谢正卿身上打量了一圈儿，见腰间一块玉佩甚是轻易到手，便点点头。
只见台上那小个子男人满脸抹霜，鼻头涂丹，面庞儿两侧胭脂绯粉。幺么小丑，脚下踩着两只七彩蹴鞠在台子上滚来蹿去，好不风趣！
谢正卿唇边噙着嘲笑, 未言, 只是将手中握着的洒杯往嘴边儿递了递, 微微抬头。
“你！”苏妁气不过想要吵，但是刚抬眼便看到管家脸上近乎暴怒的神采，她深知此时不禁止将会招来甚么。
只见两个女人委曲的捂着脸，纤纤素手盖不住面庞儿上那绯红的大掌印子。
但是爹的书呢？两年后会令她们苏家三十六口死于非命的《鹊华辞》，又该如何。
翌日。 谢正卿端起面前的八角银杯, 没急着往嘴边送，只握在掌心中悠哉把玩了会儿, 见那杯壁上刻着“一斗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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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身着藕荷滚雪细纱的丫环们，正端着朱漆描金托盘自厅门处鱼贯而入。
目睹周遭的客人将视野投向这边儿，跌了一脚的阿谁丫环俄然严峻非常，急出了一头细汗。满心想的是她与沈英这类长工分歧，她是要在尚书府呆到嫁人的，现在这么首要的场合竟出了丑，如果为此被赶出府……
紧跟着，管家与那跌了一跤的丫环也向各位来宾赔罪，狼狈退下。
“你们……”管家怒瞪着双眼刚想怒斥，却半路又咽了归去。这里可不是□□下人的场合。
服侍上桌的四个丫环每人端一香楠食案，上铺红绒软垫，承托珍羞二碟。如此来回两趟，便可将首轮菜色铺满。
谢正卿使了个眼色，一向伴随摆布的岑彦立顿时前附耳，简短交代了两句，便见岑彦斜睨了眼正往上桌谨慎走来的几个丫环。
“大胆！”岑彦厉斥一声，既而拿剑柄指向小丑，眼睛微眯，带出一丝狠厉：“大人的玉佩乃是高先人帝御赐之物，等闲人士岂可碰得！”
顿时面青唇白，盗汗涔涔……
来宾们又怎会在乎下人间的孰是孰非，大师只会当作狗咬狗的戏码来看。想及此，苏妁恭敬的屈膝赔罪，退了下去。
故而大人身上所佩的独一金饰若想移出去，便只能……
见苏妁认了错，跌交的那丫环也赶紧认错：“奴婢也有错，奴婢知错了，求管家再给奴婢个机遇。”
很快席间便规复了热烈氛围，觥筹交叉，批评美人舞姬。
本来谢正卿偶然留意这些个下人，只是当他在劈面的张尚书脸上看到了丝骇怪之色时，才颇觉猎奇的别过甚，瞥了眼身侧的丫环。
丫环们上完了菜，又排成整齐的一列往外退去。只是此中一个丫环不知是手抖了，还是脚软了，竟俄然歪了一下砸掉了沈英手中的食案！
苏妁心中烦恼，却明白恼也无用。她大可将下人衣裳往地上一撂，留个萧洒的背影大步出府。
小丑虽不知这桌身份，却也知正中为最好位置的主桌，故而接住金元宝后便行动利索的跳下台来，恭恭敬敬的朝谢正卿方向行了个大礼。
因着这不甚光彩的一幕，张尚书也立马叮咛下去，将歌舞提早上了。
实在这点儿杂耍把戏哪能唬得了他们锦衣卫，更莫说是首辅大人。明眼一看便知，那小丑不过是手脚利落行动快罢了，他能刹时挪动的也仅仅是两手可触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