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刺客非论是谁派来的,此次我要借他们撤除的人,是汪萼。”
接过册子, 双手持着书面与封底一展,那册子便成了一幅横向长卷。其上书名、著者两两对应,泾渭清楚。录入的光阴与书的来源也均标注的清清楚楚, 一目了然。
放动手中狼毫,谢正卿抬眸见岑彦已来,便将案上方才书完的生宣揉进掌中, 悄悄一攥, 顺手扔至书案下的纸篓内。
他伸手将支摘窗上的叉竿取下,窗牖阖上,瞬时窗前那张活动着光彩的俊美容颜上笼了层暗影:“那些铁勒人虽本来便是将存亡置之度外的死士,但每个行当有每个行当的端方。死士可觉得财杀人,可觉得杀敌而死,但是独独忍不得的,是被店主内噬。”
岑彦愣住脚步,怔怔的望着谢正卿:“大人另有何唠叮咛?”
“是!”领命后岑彦却也未急着退下,而是又禀报起另一桩事。
“嗯,”谢正卿阖眼应了声,再启眸时见到岑彦脸上透露猜疑之色。便问:“但是有何想不通之处?”
堪堪啜两口茶的工夫, 谢正卿便将那长幅重新至尾扫阅结束, 尾端的一个名字鲜明映入他的眼中。
岑彦见状, 立顿时前呈上一本古蓝皮的黄页册子, 禀道:“大人,书房内统统藏书均一一记实在此,请大人过目。”
“那大报酬何……”
“大人,方才探子来回报,汪萼已将那六名刺客支出后院儿,不知是否筹算救他们。”
“去跟管家说,将这偏院儿里的丫环每人杖责二十。”
望着窗外天井中开的灼灼的蟹爪兰,首辅大人脸上晕开一抹浅淡笑容,饶是春水微波,倒是比那红华曼理还要明丽上几分。竟引得偏天井子里几个不知深浅的丫头争相张望。
“回大人!部属以为既然那些铁勒人不管如何都会死在汪萼手上,我们只需派人盯紧了过后的藏尸之处,再让探子将动静放出去,届时人证物证齐备,那一百个铁勒人中尚存的自会去找汪萼寻仇!”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他眉头微蹙,以如有若无的声量喃喃自言了句:“苏明堂?”
言罢正欲退下,谢正卿偏又唤了一声:“等下。”
谢正卿倒也没想故弄玄虚,持续解惑道:“早前我便收到动静,有官方富贾自暗盘买了一百名铁勒死士。那日行刺之人所缠的头巾上均刺着白蛛族徽,据传这是铁勒族人打猎时,为保本身安然的吉利图腾纹式,那些刺客皆是铁勒人无疑。”
岑彦微微点头,腔调也略显自愧:“部属明白大人将那些刺客鞭打敷药过后,再送回汪府,是为了令汪萼对他们生疑。只是部属不明白大人是如何鉴定,此次行刺事件是汪萼做的?”
翌日。 可贵见大人专注于案前, 岑彦也未敢上前滋扰,只悄悄立于一旁静候。虽是恭谦的微垂着脑袋,但岑彦也禁不住那点儿猎奇心机, 偷偷抬眼往案上瞄去。
“将这些铁勒人送至汪府,如果雇佣这些人的当真是汪萼,那他自会狐疑他们已出售了本身,从而泄愤除之。但如果这些人非他所雇,在他听闻我遇刺以后,必定忧心这些人是真正的店主蓄意栽赃给他。而他又猜不到真正的店主是谁,那你说他会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