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吉另只脚从玉台上迈下,她便麻溜的说了句:“谢大人。”以后便从地上起来,并不友爱的斜睨了一眼宋吉。
听闻圣上消怒还给了犒赏,不但苏妁松了口气,席间诸位大人也悄悄松了口气。毕竟是千秋寿诞的大好日子,谁也不想不欢而散。
“唔——”她嘤嘤哭了起来。
在苏妁身上盯了半晌后,朱誉晏又与肖后齐齐看向了谢正卿。
莫说是李达一个粗人手脚无措,就连帘幕后的大齐天子皇后亦是各式不解!这是先前阿谁引经据典,言之凿凿的丫头?
一个是画画儿的,一个是雕玉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当,只凭着可巧都姓张,便强拉硬扯成一家人!张乃大姓,更何况张僧繇世代居于金陵城,而这玉盘倒是来自西域于田的进贡。
朱誉晏面色无波,心下却嗤笑,当朝首辅还真是晓得怜香惜玉。
可苏妁自知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这般众目睽睽,又是个寺人……
“禀皇上、皇后、首辅大人,梁代有一妙笔划家,名唤张僧繇。据传此人极爱画龙,曾于金陵安乐寺的寺壁之上画了四条龙。世人瞻仰,却见蟠龙棱威而无目。张僧繇道,点之既飞去。世人疑之,固请点之。俄顷,雷电破壁,二龙乘云腾去。只余未点睛的二龙留于寺墙之上。”
苏妁俄然跪地,神采恭肃道:“皇上,此龙虽未点睛,却实属极品。民女幸运得之,自知福轻命薄不敢将真龙私藏于家中,才大胆献给皇上!请皇上细心看看玉盘后背。”
不但皇后怔住,一旁的皇上也闻言怔了怔,开启尊口:“你的意义,这件玉盘乃是张僧繇的先人所雕?”
特别还是个荏弱纤纤的小女人,为他一句话嘤嘤垂泣,梨花带雨的,众目睽睽之下这的确比在疆场上连斩百人还作孽!
帝后也一同望向帘外。既然此人不管做了甚么谢正卿都不准旁人动, 那么他们便只要盼望她能编出个像样的来由, 能堵住悠悠众口。不然圣上本日受此讥侮,却又惩戒不得, 今后在百官前另有何颜面可谈。
虽说李达位居从二品,但因长年交战在外,回京师晚,故而在庆怀王的一众跟随者中资格次于汪萼,凡事便也多倚赖着些。
那人膀阔腰圆,肌腱发财。长相彪悍,言语也是又锋芒逼人。单是低喝着唤她一声,都令她不寒而栗:“苏女人!既然这龙是张僧繇的先人所雕,那想来也有点睛腾空的本事喽!”
公然汪萼给李达使了个眼色,李达随即体味,这是要他上去找找阿谁小女人的费事。
本日来杜府,他便是憋着一口气儿来的。本来这盛宴该在他将军府办,一场不知那边而来的大火却便宜他们杜家!哼,这下他去捣拆台也好。
当然最放心的便是杜家父子。经此波折杜淼也不敢苛求圣上赐婚了,从入仕以来他就诚恳巴交的做墙头草,哪儿边失势往哪儿边倒,只求安安生生的,甭管哪处着火,只要别烧到他们杜家来便好。
苏妁并不熟谙此人,只是看他坐席较为靠北,又身着轻甲,想来该是品阶不低的将军。
汪萼正目光炙灼的瞪着苏妁。哼,上回在朗溪县监斩杨靖时,初见这丫头便发觉古灵精怪的,公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毕竟苏妁激愤的是圣上, 可现在圣上只字不言, 她便愈发的难堪。如果起了,是不是代表她以为首辅之言大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