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彦移步圣驾侧,自案上取起玉盘时,怎奈袖襕不谨慎碰翻了圣上的斗彩三秋杯!使那玉液美酒溅了数滴在玉盘之上。
汪萼笑着起家,并不凌厉的伸手虚指一下李达:“我说李将军啊,你怎忍把这么一个幽闺弱质未见世面的小丫头吓哭?”
席间众大臣面面相觑。圣上说无龙,首辅说有龙。古有指鹿为马,本日这是要……逼百官公开站队?
待下人将墨砚端至堂前,他又小声叮咛身后:“岑彦你去将玉盘拿给苏女人。”
接着又走近苏妁, 像哄个小孩子似的温言相劝:“妁儿莫哭, 谁如果欺负你啊自有汪伯伯替你做主!”
明知成果,可苏妁不得不照做。她取笔沾墨,继而煞有介事的往那龙的眼中点了一笔。
大人这是要他帮帮苏女人。
传言毕竟是传言,玉龙如何能够真的腾空而去?圣上也非暴君,一定会见怪苏家,只是大师将这技术神乎其神的吹嘘了半天,终究苏家的颜面怕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卑贱如泥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玉盘中的龙身垂垂恍惚,垂垂辩白不清棱角,终究化为一缕青烟儿!待那青烟儿散尽,盘中便只余一只凤鹓孤零零的向天翱翥。
但是除此以外,再无别的。
一时候,合座文武众臣一个接一个的纷繁离席上堂前表衷心,独余汪萼几人闭口不言。
当即有人出列跟随。
岑彦面色微怔。若只是跑腿儿拿个东西,天然该宋公公去做。眼下大人既命他去,明显不是这般纯真。岑彦边领命往前走,边侧眸看向首辅大人,公然没几步便见大人给了他个眼色。
“为何不见?!”朱誉晏重新将目光凝集到苏妁身上,语气显得焦唣。
只见几朵镶着金边儿的云彩叠织在一起,深深浅浅,似连缀的峰峦。
罢了,点睛就点睛吧,归正那龙飞不了她跟着大师一同佯装不测便是了。到时哭一哭闹一闹,圣上还能打她板子不成。
汪萼见苏妁这会儿不哭了,便持续慈父般的笑道:“妁儿所献的张氏先人这只雕件的确是个宝贝,那龙鳞刻绘的惟妙惟肖, 栩栩如生, 就连圣上方才都开金口说真龙呼之欲出了!”
朱誉晏细瞧他一眼,本来是因着本日千秋节换了宽袍,难怪久着窄袖锦衣卫飞鱼服的他适应不来。
“皇上,首辅大人,快看那条真龙正遨游于空,呵气成云,实乃千古难见的神迹呐!”
朱誉晏圆瞪着一双眼在苏妁脸上凝了好久,似在辨别她话的真假。以后才缓缓移向大门外那尚可见的一方天空。
这会儿苏妁只一心惊骇了,也顾不上记仇,娄子越捅越大,如何结束?好好的一只龙凤呈祥玉盘,先是莫名的没了龙眼,现在连龙也没了!
既然不是纯心的,朱誉晏天然不管帐较,便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无碍。”
“皇上, 老臣坚信苏家女人所言,既然她亲口承认此玉盘乃是张僧繇先人所雕绘,那必定有点睛腾去的本事!既然在坐有人质疑答辩,为证苏家所言非假,老臣恳请皇上准予,让苏女人当众演示!”
傻丫头,毕竟是玩儿不过那些老狐狸。帘幕后的谢正卿脸上仍温笑残存,可眸中却迸出一股子狠厉。
众大臣屏气静待着接下来的这幕,帘幕后的谢首辅沉声命道:“备笔墨!”
他不是爹爹的恩师么?不是语蝶姐姐的父亲么?虽说初见时就莫名感觉老谋深算难相处,但凭着汪苏两家丝丝缕缕的干系,面儿上总该帮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