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早晨的饭送来一看,是野山参粥,她欢畅地把粥碗往他面前一搁:“是参粥。”熊胆粥最难吃,前次她使出十八般技艺,哄了他半天也只吃了小半碗。参粥还算好的,他能勉强吃完。但参粥有股很怪的气味,比参汤的味道冲多了,传闻这才是正宗的野山参。看他跟吞苦药似的,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她又感觉余心不忍:“另有点米,明天再煮点白粥给你,你偷偷吃好了。”
“跟他说话!”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透着不成置疑的号令语气,“我不管你用甚么体例,我要他活下来。小嵘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落空一个弟弟,我的父母不能再落空一个儿子,听到没有?”
开初杜晓苏底子就不管这些事:“问雷先生吧。”
这句话可把他给惹到了,跟乍了毛的猫似的,她都忘了他底子不是猫,而是狮子。他活力就来夺她的粉扑,她偏不给他,两小我抢来抢去,到最后不晓得如何回事,他已经抱住了她。她不由得一震,他的唇触下来的顷刻,她几近能感遭到他唇上传来的滚烫与焦灼。这是他们在复苏状况下的第一次,清楚得能够闻声对方的鼻息。
好吧,白粥就白粥。杜晓苏去四周超市买了一斤大米,就在病房里的厨房,煮了一锅白粥。因为是天然气,又老担忧开锅粥溢出来,以是她一向守在厨房里,等粥煮好了出来一看,雷宇峥已经又睡着了。
“不是。”他的声音闷闷的。他头上的绷带还没有拆,头发也因为手术的启事剃光了,连五官都瘦得表面清楚,现在抿起嘴来,像个犯了嗔戒的小和尚。实在他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平常总见他凶巴巴的模样,杜晓苏却感觉重伤初愈的这个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子,只会跟大人负气。
养个孩子大抵就是这类感受了,可哪有这么不听话这么让人操心的孩子?杜晓苏被气得狠了,第二天偷偷跑出去买了一罐痱子粉。这天早晨等他洗完澡出来往软榻上一坐,她就装模作样地拿吹风机,却偷偷地拿出粉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扑了一脖子的痱子粉。他发觉过来,一下子转过甚来抓住她拿粉扑的手,她还笑:“乖,阿姨给你扑粉粉。”
用专家组老传授的话说:“年青,根柢好,抗得住,养一阵子就好了。”
她点点头。淡淡的烟雾升腾起来,将他整小我笼在此中。隔着烟雾,他仿佛在思考着甚么,又仿佛甚么都没有想。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里,声音中透出一丝倦意:“到现在还没有醒,只怕过不了这二十四小时……”他顺手又把烟掐了,“你去看看吧,还在ICU。”
最后,他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喝点水。”
他语气安静和缓,但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只能从命。
她在ICU待了好久,护士们忙着本身的事情,底子就不来管她。有两次非常危急的抢救,仪器收回蜂鸣,好多大夫冲出去围着病床停止最告急的措置。她单独站在角落里,看着统统的人竭尽尽力试图把他从死神手中夺返来。
就像一场拔河,这头是生命,那头是灭亡。她想,振嵘本来也是做着如许的事情,救死扶伤,与死神冒死斗争,但是都没有人能救他。
终归是救了本身一命,并且是振嵘的哥哥,颠末如许的存亡灾害,恨意仿佛已经被长久地冲淡,余下的只要欣然。振嵘走得那样急,哪怕是绝症,本身也能够服侍他一阵子,但是连如许的机遇上天都鄙吝得不肯给,那么现在也算是赔偿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