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存在或是消泯――

像山谷里的冷泉一勺,

任凭人生是幻是真,

吹来两岸村落里的音籁。

你是我小孩儿的乖乖!

]

海上只暗沉沉的一片,

趁和缓我来做我的工夫:

黑夜里倒着一具尸首。――

一个字,一个字,又一个字,

千万里外闪动的精灵!

像一堆破裂的水晶,

却冲不淡我悲惨的色彩――

在冷峭的暮冬的傍晚,

这回再不来这大海的边沿!

高楼上小孩童的欢乐,

我喊一声海,海!

小舟在垂柳荫间缓泛――

有福的清氛,

头顶不见天光的便利,

我也曾尝味,我也曾容忍;

我喊一声海,海!

粉蝶儿,翠蝶儿,翻飞的欢恋。

这海滩最是我的爱;

静,沙沙的尽是闪亮的黄金,

血红变成姜黄,又变紫,

答复我朴素的,斑斓的童心:

在孤单的灰色的凌晨。

再没有小孩时的新奇,

人生的冰激与柔情,

前天我是一个小孩,

不准你有一点儿的变动!

太空中永久有不昧的明星!

献爱与一天的明星;

我欲把恼人的年事,

她入梦境了――

她是睡着了――

]

永久有一颗,万颗的明星!

明天!咳,为甚么要有明天?

我有一个破裂的灵魂,

停匀的呼吸:

到这海滩上来发疯;

夙起的太阳赛如火炉,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亮!

她是眠熟了――

我爱天上的明星;

明天我是一个“情种”,

暗潮腐蚀了砂字的陈迹,

谁说不是我敬爱的游戏?

人间没有这非常的神明。

我爱它们的晶莹:

我单独凭着船窗闲憩,

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西天的朝霞渐渐的死,

田场上事情纷繁,

像池畔的草花,天然的光鲜。

白云在蓝天里飞翔:

◇不再是我的乖乖[ 此诗原载1925年1月11日《京报副刊》。

你今后不再是我的乖乖!

在这海砂上起造宫阙:

静听着远近的音籁,――

像晨风里的白头乳鹊,

吹生了水面的漪绒,

我有一个爱情;――

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莲;

度量着,抚摩着,她纤纤的身形!

◇我有一个爱情

但这无端的悲感与凄惋!

这是清脆的稚儿的呼喊,

捡满一衣兜的贝壳,

在海上,在风雨后的山顶――

漫衍在荒漠的枯草里――

哦,这浪头来得凶暴,

拜托与无涯的空灵――消泯;

冲了我对劲的修建――

不比畴前,没了我的疯颠,

]

引发我心伤,逼迫我泪零。

又一度与童年的景象默契!

山涧边小草花的知心,

观光人的灯亮与南针:――

偶然阶砌下蟋蟀的秋吟,

一颗星在半空里窥测,

我欲把恼人的情爱,

一阵阵初秋的冷风,

清芬渗入了她的周遭的清氛;

豪侈的工夫!

◇村落里的音籁[ 对于志摩初期诗歌的内涵精力,穆木天曾如此评价:“他寻求爱情,所求的爱情是Platonique的(《雪花的欢愉》、《沙扬娜拉》)。他寻求天国的动静,在冲弱的欢迎声里,想见了天国(《天国的动静》)。他聆听村落里的声籁,又一度与童年的景象默契(《村落里的音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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