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微愣,怪不得那日在辅国公府相看时,颜清烨是那等去处神采,本来他果然是认得她的,这些陈年旧究竟在过分微不敷道,便是真正的明萱还在,怕也是记不得她曾对他有过“一饭之恩”的。
实在盛都城的贵族女子为了彰显身份,甚少穿那些千篇一概的裁缝,多数都是府中自个有着绣坊按着身量爱好制些不与她人同的衣裳穿,便是非要穿外头人做的,也都是请上门来量体裁衣再送进府的多。但那些压箱底的衣裳平素是不大能穿到的,不过是要令抬畴昔婆家时衣箱子满满铛铛的,面子上都雅些,事从权宜,时候又紧,便只能亲去趟霓裳坊了。
约莫十年之前,有一回我二哥因为恶劣被父亲罚得狠了,当时他还幼年,一时想不开,便学人家离家出走。他性子里有些倔强,便是身上无钱,也不肯回家认错,一起往西竟行至西郊,直饿了两天两夜,若不是刚好赶上贵府三房的马车颠末,又蒙七蜜斯美意赐了吃食,恐怕也就没有本日了。
她想着便就说道,“那便请韩大人让一让。”
那气势如虹的男人一双乌黑又幽深的眼眸沉沉望着明萱,内里藏着没法压抑的怒意,像极了正将老婆捉奸在床的丈夫,醋意深浓,“你这是想要去那里?”
语气里竟然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笑意。
颜青璃似是有些不敢信赖明萱会如许轻易就被她说动,她的脸上闪过欣喜神采,眉间却仍还留着几分犹疑,她摸索着诘问一句,“七蜜斯当真承诺了?”
她在霓裳坊里随便地点了二三十件衣裳,要了自个的尺寸,便命人送到楼上的包间,等衣裳到了,她睁着一双盈盈秀目对素弯说道,“你身量与我差未几,便留在这儿替我试穿,不必太快,渐渐试着,一两个时候不嫌多,我这会子与你丹红姐姐有首要的事要办,须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一趟,在我返来之前,这里便交由你来对付,能够做到?”
因着先前她在孝期不便筹办出阁后要穿的衣裳,前阵子与颜家的婚事有了端倪以后,老夫人便令府里金针坊的绣娘们替明萱赶制了春夏秋冬四时艳色衣裳各两套,但再多却就不能够了。芜姐儿也赶着要嫁衣新裳,她虽是庶女,却名正言顺地是永宁侯的女儿,要嫁的夫家家世又显赫,侯夫人怕她将来错待两位外孙也不敢在嫁妆上有所怠慢,是以金针坊的绣娘凡事都要先紧着芜姐儿的来,便再也抽不出其他工夫给明萱做多余的衣衫了。
明萱将脸瞥向韩修,嘴角渐渐暴露冷酷笑容,她挖苦地答复,“你问我要去那里,你不是早就晓得了吗?是,我现在正筹算要去颜家。”
朱老夫人早就不管事了,也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就与侯夫人喧华,便只好偷偷塞了些私房与明萱,令她去东街颇负盛名的霓裳坊去买几身裁缝压箱。
承诺退亲。
明萱望着神采仍带三分焦心的女子眼眸微动,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阳光投射之下,在脸上天然构成暗影,并不说话,便已藏了无贫苦衷,白玉般的脖颈微垂,下颔已然悄悄叩落,“嗯。”
到了那日,明萱直言回绝了严嬷嬷的伴随,带了丹红素弯雀好三人以及一众奴婢出去。
明萱对着空落落的屋子沉沉叹了口气,大姐姐是随时都要倒下来的身子,芜姐儿也是必定要在百日以内嫁畴昔建安伯府主持中馈的,那三月以内,她仍然是必是要嫁出去的。可颜家这门称心快意的婚事没了,再重新去找家合情意的,那里有那么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