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不敢怠慢,便悄悄进了屋内,寻了个空的位置盘膝坐下,学着沙弥尼的模样双手合什低声念了起来,她这三年来没少誊写经籍,常见的佛经俱都记得烂熟了,是以背出正在念的这篇来倒也并不吃力。她一身杏黄尼衫,又将青丝都皆藏起,乍眼瞧畴昔,倒与这场景调和得很,半分都不感觉高耸。
明萱四下张望,忽得瞥见墙角挂着一幅画卷。她走进一看,画轴略有些发黄,想来是有些年初,画纸却被打理得很好,浓淡色彩仍然,线条行云流水,鲜明是一幅仕女簪花图,那画上的女子含笑盈盈,眉眼间看起来就有七八分眼熟。
但同时却又有一股淙淙暖流从心底淌过,垂垂伸展至满身。她眼角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祖母为了本身殚精竭虑,不晓得费了多少心机才气求得玉真师太的庇护。当真是一片拳拳慈爱之心,她非木石,怎能不受打动?
严嬷嬷便上前悄悄扣门。不知是拍门的动静太小,还是念佛的声响太高,直过了好久,也无人上前来理睬。她神采微变,心中暗自思忖着莫非玉真师太临时忏悔。不再情愿收留七蜜斯入庵?可她又不敢真的强闯,里头那位但是今上的祖姑奶奶,那是多么高贵身份,倘若令人吃惊,那但是极刑。
她顿了顿,脸上重又现出笑容,“你出来清算清算吧,我的屋子就在隔壁,若你好了,便来寻我。”
下首则是两位老成些的比丘尼引着五六个沙弥尼在颂经。
玉真眼波微动,悄悄点头请了她起来,“来时,你祖母可曾与你说过白云庵的端方?我这里不养闲人,平素万事皆要本身脱手,砍柴打水做饭皆是轮番,除了做早课晚课以外,还要打扫庵堂,种田种菜,偶然还要上山摘采果子药草。”
她顿了顿,语气略有些严厉起来,“你出身侯门,算得令媛贵体,从小锦衣玉食,这些粗活想必从未做过的,如果感觉吃不得苦,那还是不要勉强,早些出去吧。”
严嬷嬷一愣,随即低声说道,“蜜斯不记得了吗?玉真师太原是庆阳帝的幺女承福公主,庆阳帝年过六十得女,疼宠非常,捧在手心被骗作眸子子普通养到八岁,当时他身染重疾,想到公主平日受宠过盛,早就惹得旁人嫉恨,因怕他故去后无人肯善待公主或令她身遭不测,以是才弃了当时呼声最高的那位皇子,改立了公主的胞兄,是为惠成帝。”
这语气并无半分陌生,倒像是早推测会如此普通的。
她将头抬起,一双莹莹秀目中写满了果断与对峙,“求师太收留。”
明萱心中淌过非常感受,总感觉初度见面,圆惠似是对她过于热忱了。可她并非不晓得好歹的人,圆惠的热忱里充满了美意,她是能够感遭到的,一时便只好压下心中猜疑,笑着冲她福了一礼,“那就有劳了。”
马车行至清冷山下,便经过后山的巷子蜿蜒直上,走的并不是去清冷寺的那条道。
明萱双手合什,冲她点了点头子送她分开,心中的讶异猜疑却更盛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问道,“蜜斯。您看这该……”
严嬷嬷公然等足一刻钟,见里头梵音静了,庵堂的门扉也不知何时落了锁,这才心中略定地呼了口气,她笑着拍了拍泪眼婆娑的丹红的肩膀,“蜜斯无碍了,我们归去吧。”
她眸中闪烁着灼灼光彩,语气有些冲动,看起来对明萱非常猎奇,又有些对劲欢乐,“传闻你叫萱姐儿?是萱草的萱字?听太妃提起过你好几次,的确是个好孩子。来,跟着我去背面禅房,等清算好了,我再带你去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