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摆着是指桑骂槐。
灶房里周氏不说话,正在扫院子的桃儿昂首看了阿奶一眼,忍了忍持续埋头扫院子。赵氏没点名道姓,谁晓得她是骂谁的呢,如果上前插嘴,只会目标转移被骂得狗血淋头。
她一说一脸笑,嘴里还说着调皮话,当即扼取信婶子给逗得哈哈直笑,手里一点一点地指着她,对旁人道:“瞧瞧这泼丫头,可一点都不客气。行行行,七祖奶不要你这狗,也免得把我招儿的命根子给要走了。”
薛翠萍嘴唇翕张了下,按下满肚子的话。
她抬脚从正房里出来就瞥见这一幕, 老脸当即拉了下来,也不见她叱骂招儿,就站在屋门前扯着嗓子, 对灶房的方向骂了起来:“让你喂猪你倒好, 把食喂狗嘴里去了, 这么大个的人屁用都不顶, 白用饭还不起用。”
这剩饭是给黑子吃的, 乡间养狗就如许,仆人家吃干, 狗喝稀,仆人家吃稀的时候, 狗凡是要挨饿。乡间的土狗挨饿都是挨惯了的, 不过招儿常日里奇怪黑子, 甭管好的歹的,老是要给它混个饱。
“娘……”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之前老头子交代了,赵氏正筹算使着谁去下水村报个信,这下倒是省了事。
这一刻,招儿眼中带着厉芒,那是一种母兽靠近发疯的前兆。
她晓得就是亲人才最伤人,她受过这类疼。娘走的时候,她承诺过她,必然会好好照顾小男人,她发过誓的。
若真是有愧二哥,还会闹得这出?实在这些年来,薛翠萍也是看破了这个大哥的为人,若说大嫂是个笑面虎,大哥也不是甚么善茬,不好的事都让别人干了,明显他们一家子受了益,反而还扮无辜。
“这可不可,娘你这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啊!”正房里,薛翠萍听完赵氏的话,就站了起来。
赵氏忙伸手去拉她,同时做手势让她小声点儿,别被人闻声。
招儿刚走到院门处,就听到这么一骂,她也没逞强,转头笑盈盈地看着赵氏:“阿奶,你这是在骂三婶?如果骂三婶,三婶可就太冤了,要骂您也应当骂我才是。这剩饭是我舀的,筹算给黑子吃,我这不也是想着黑子不轻易,隔三差五就往家里叼只兔子。您说咱总不无能些又想让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的事,您说是不是?”
招儿把本身和小男人用过的碗筷洗洁净, 拿回灶房。周氏正在煮猪食, 桃儿则在扫院子, 见没本身甚么事, 招儿才将黑子的食盆找出来,从筹算待会儿混在猪草里喂猪的剩饭中舀了一碗, 端着往门外走去。
倒是赵氏的大闺女薛翠萍返来了。
薛翠萍边幅和赵氏像了六成,倒是生了一双大杏眼。她二十多岁的模样,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花夹袄,上面是条酱红色的阔腿儿裤子。她手里挽着个竹篮子,上面盖了层布,看不出内里放了甚么,正迷惑地看着赵氏。
“扯你大哥何为,你年老是读书人,要脸要面子。再说了,他有愧老二,也干不出这类事来。”
母女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往屋里走,很快就消逝在正房门帘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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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别墨迹。”
她板着脸不说话,门前的招儿倒说上了:“七祖奶,这可不可,黑子但是我的命根子,你把我命根子要跑了,我可不能活了。”
余庆村两百多户人家,以薛、郑两家为大姓,其他另有十几户乃是杂姓。既然都是一个姓的,免不得家家户户都沾着亲,有些干系能扯出五服以外。但是亲就是亲,论着辈分比人小,就得尊一声长,以是这取信婶子提及话来,也就一副长辈指导长辈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