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一名白髯毛老者转过身,低声奉告白梓:“九千岁大号魏忠贤,和贤同音的不能随便说。盐和阉同音,也不能说。”
老者叹口气道:“这世道!从速回家筹措钱赎身,不然令尊大人道命堪忧。”
店小二道:“没工夫和你细说,肇事了可别说我没奉告二位。”说罢端着两碗羊杂碎走向后厨加汤。
老者道:“这帮家伙名义上是为朝廷抓人,实则滥捕无辜谋财害命。”
白梓吃惊道:“那菜咸了如何说不犯讳讳?”
老白也尝了一口道:“的确咸。”
店小二仓猝过来制止道:“客长,小点声,小点声,不能胡说话。”
老白猎奇道:“犯甚么忌讳?”
老白悔怨当初不该那么激凿子,本想让凿子代替白梓做老王的半子,一计不成,反倒成全了老王的情意。老白沉不住气,向夫人坦白凿子离家出走的启事。
父子二人来到都城,在街上行走不竭被人打搅。有人发帖子,请他们免费入住寺人书院,凡修完学业者,一概保送到九千岁门下;有人生拉硬拽让爷俩插手皇家指定木工书院学技术,出徒者保举到木工司,为皇上推刨拉锯、丹青揉漆。
白梓担忧老白的安危,焦心道:“厂卫会如何措置我爹?”
白梓道:“外埠人不准在饭店说话?”
“荒唐!荒唐透顶!”老白气得敲桌子道:“大明王朝朗朗乾坤,避讳如此之多,真乃好笑可叹矣《国语》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季世乱象也,”老白边走边感慨道:“皇上眈于玩乐,奸佞当道,妖孽丛生。”
白梓向店小二喊道:“小二,羊杂碎太咸了,添点汤。”
厂卫甲乜斜一眼白梓道:“小崽子别挡老子办差,惹急了连你一起抓!”向老白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者没有笑,一脸严厉地说道:“孩子,这个一点也不好玩,头几天有个外埠来的平话先生,在茶社说《三国演义》魏延那段,被厂卫闻声抓进大牢。这避讳的事,古已有之。为避讳唐太宗李世民,观世音菩萨都得改称观音菩萨,自打洪武爷即位,杀猪犯讳改杀豕, 元宝改通宝,避元璋之元。”
店小二很快端来两大碗羊杂碎泡饼:“客长慢用”。
老白诘责道:“光天化日之下们凭甚么抓老夫?”
老白毫无惧色道:“老夫铁骨铮铮,走到哪也不惧。”
老者道:“得说口味重。”
店小二低声道:“记着,在都城千万不能说咸、盐也不能说,犯讳讳。”
厂卫甲嘲笑一声:“诽谤朝廷唾骂九千岁!”
老白不解其意道:“发大水是何意?”
白梓道:“真是怪事,咸盐都不让说。”
白梓喝了一口羊杂碎汤道:“哎呀,太咸了。”
众门客放下筷子,冷静地看着他们。
白梓站起家道:“放开我爹!”
老者道:“没抓你,意义就是留个活口,从速回家拿钱赎身。”
“二十两”,白梓吃惊道:“把我卖了也换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老白搭话道:“盐要如何说?”
夫人指责老白胡涂,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务之急,将凿子找返来,好言相劝。老白正筹算进京插手三年一次的春闱测验,不好直说,怕落榜遭夫人挖苦,这下有了借口,顿时清算行囊筹办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