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材重重地颤了颤。以往一向读不懂凡人,感觉凡人比话本还要庞大。现在我才晓得,那是因为尘寰自有大喜大悲存亡痛苦。
顺着夜风,子桑如有若无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青国亡的那天,卫国太子卫倾安遵循与我的商定,让青国昏君在我子桑一家的乱葬岗坟前磕首直至头破血流。”
女将军弯了弯唇,轻声道:“当然不会忘。子桑一家遭灭门,子桑之命全凭太子大恩大德。不过――”她转过身往外走去,幽幽道,“子桑亦只是太子手中的一粒棋子,太子深谋远虑,执棋入那珍珑棋局。棋子自是棋子,就算被执动手中,万不会被捧在手心。”
太子看着女将军的背影,神采如一冰冷,道:“既是晓得本身的身份,何必再问。”
一口气用了太多的仙力,我有些乏。神仙慈悲为怀,公然是件很吃力量的事情。一时我懒得再挪地儿,干脆趴在床头眯了一会儿。
女将军一愣,随即一双端倪放在我身上,微不成察地弯了一弯,道:“女人果然是神人,子桑的伤全让女人给治好了已无大碍。子桑先欠着女人一命。”
我见她只着了里衣,这才回过神来,道:“哦哦,该是有,我去给你找来。”她的里衣我都是去衣柜里翻出来的,天然有外套。
脚踩在地上的树叶上收回沙沙的响声,女将军耳朵很机警,快速冷幽幽道:“是谁?”她转过甚来见是我,不由得一愣。
园子里,她悄悄地站在一棵树下,薄弱的身子显得非常寥寂。
外边传出去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主上让要见你。”
我有些晃神。内心某个处所似被撞击了普通,有些痛。我俄然想起那日黄沙,吹了满天,亦有如她这般淡淡的女子,端倪含笑,却断交地跳落了去。如一朵绽放至极致的昙花。
我展开眼来,见女将军正坐在榻上,手还搁在我的手臂上。
小园子够宽,但一个小婢都没有。我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那劳什子太子的贴身侍女。
我看了看天,干干道:“彻夜玉轮真圆。”定是住月宫里的仙子本日表情不错,将灯点得亮了些。
不想还没过量久,便叫人摇醒了去。
“嗯,全数。”
我忙揉了揉眼,问道:“醒了?伤痛可都好全了?”
女将军弯着双目看我,道:“彻夜这园子如何?”她双目星星点点,如流火。
我捏诀现出了仙身。
我甚为赞美地瞧了她一眼,道:“女将军聪明得紧,晓得我有话想问。”
甚么欠不欠的,本神仙向来施恩不图报。何况,要她命何为么。
(三)
女将军与我对视了一眼,我稳住心神问:“谁?”
这里的人面上对她敬了几分,怕是晓得她来源的人在心底里皆如守牢的男人那般,唤她卖国女罢。
她“嗯”了一声,道:“想来女人该是听过,子桑篱是名副实在的卖国女。”
太子背对着女将军站在桌前,女将军微微抬首,双目有些失神。我就是感觉,她哑忍的东西太多,现在才看出一点端倪来。
“全数?”
女将军端倪一派云淡风轻,轻声道:“被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