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篱扯了扯唇角,又道:“但是……我已经不想看了。就算、就算你再承诺我一回,我也不会再信赖你了……”
凡人一世很短,若打从一开端便错过了,那该如何?
后太子妃风雅得体地轻柔一笑,伸手招来一干小监子赐下水酒。
太子让女将军庇护太子妃,本身孤身一人被围在殿中。眼看要开掐。
在昆仑山上,大师兄曾与我感慨,他做神仙活了将近九万年却不抵人间数日月;在仙牢里他亦曾决然决然道,大不了不做神仙,做个普浅显通的凡人历经循环。
这宫邸的大殿果然是气度得很,高高的屋瓴,细弱的朱红色柱子撑着房梁;四周皆燃着敞亮的烛火,金色琉璃烛台上不时滴落下烛液,凄美而富丽。
我觉得他不会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三)
箭自太子妃的脸颊侧过,截断了她神采的一缕头发,然后直直射入她后边的金色画壁上。我瞥见太子妃面上一道血印,满目惊骇地跌坐在了地上。
只听师父叹道:“罢了,要走的话昨夜寻到弦儿便该顿时拜别。现在担搁了一日也不嫌再多留几个时候。”
师父一把将我监禁在怀里,一遍遍在我耳边念叨:“弦儿莫要如大师兄普通,擅自改了凡人存逃亡格。凡人存亡自有天命。”
将将走出房门之际,她侧了侧脸,我忽而叫住了她,道:“卫国我头一返来,亦不晓得另有个青国。前次听你讲不过寥寥数语,没说得清楚。现在,我想听得详确些。”
我瞅了瞅师父,他微微蹙着眉头,总感受话里有话内心有事。
这个宫宴还不如我们仙界的仙会。劳什子太子美其名曰是为太子妃一人做的,但委实不如仙会热烈。见这些凡人均规端方矩坐在一处喝酒食肉扭扭捏捏,一点都没有仙界里的众仙家们自在安闲地团在一处侃八卦来得实在。
女将军走后,空留一室余音绕梁。她的故事比茶馆里平话的要讲得好,我差点就觉得我听的是话本,差点就觉得直到剧末有恋人终会成了家属。
只是,风景窜改一变不过刹时。前一刻将太子围在大殿中心的那些小监子刺客,俄然面色一变,变得狰狞而扭曲看似急剧难受,他们挣扎了几下嘴角竟漫出玄色的血来,然后两腿一蹬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将近夜晚,我与师父皆未拜别,女将军也未再来劝我出了此座宫邸。我坐在师父劈面,盼望着他,道:“师父,你定是没去看过宫宴,徒儿也没去过。今晚我们便好好去看看宫宴到底是个甚么风景,待过了彻夜我们就回昆仑山罢。”
这个宫宴有些无趣,看得久了不过就是一些歌啊舞啊,莺莺燕燕我不大喜好。我看了看四座的人,双目皆是放在那些莺莺燕燕上看得非常津津有味,看得镇静了再拿眼梢偷偷瞄一眼上座的太子与太子妃。
我心沉了沉,道:“我承诺了你们太子妃要入彻夜的宫宴。”
见女将军双目自师父身上抽了返来,我干笑两声,问:“女将军有甚么要紧事?”
玄色的血自子桑篱的嘴角冒出,沾湿了太子的肩。越想笑,血涌出越多。她用尽平生统统力量,头一回抱住了太子,道:“你不是讨厌我的么,这么严峻做甚么,让你那太子妃瞥见了怕是要醋了。”
我侧头瞥见他的侧脸,抿着唇,颀长的眼梢一眯,超脱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