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又道:“想必师父是难过的。带徒儿去仙牢,师父一次都未踏出来,想必是难过的。”
“昙花只为一人绽,两个时候足以。将将你说的小梓儿最都雅的时候,非论喝了忘情水还是过了亿万年,哪怕模恍惚糊如有若无,记得一点也好。小梓儿心中的夫君,别无别人。”
我还是内心挣扎着自他怀里躲了出来,道:“师父不怕,徒儿怕。师父高高在上申明显赫受三界谛视,名声坏不得。”
泠染睁着水汪汪的凤目,自镜子里边看着我,道:“我有些难过。”
我心肝缩了缩。实在……我真的甚么都没做!我幽怨地抬眼看了看墨桦,不想他正暴露一股子奸刁的狐狸笑!
我晓得我靠在师父的怀里,我亦晓得抱着我的人是我师父。他让我好安然,我一时沉沦竟不想顾这师徒情义。
我忽而轻笑出声,问大师兄:“大师兄,早前传闻过人间有昙花一现,你见到过没?”
我仿佛明白了,便道:“嗯,是很苦。莫说七万年,仅仅是念而不得就苦不堪言。”
神仙的生命不如凡人苦短,反而很冗长,千千万万年。
我震惊地抬开端来,看了看墨桦,再看了看泠染。泠染脸颊微红,侧脸看向窗外。
我便再问:“那两个时候里,大师兄感觉昙花何时最美?”
是大师兄将他二人引至师父书房的。
“弥浅!你竟敢笑话我!”
师父面色怔了怔,不语。
我走了出来,瞥见师父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大红的柬子。师父悠然地喝着清茶。我便忍不住猎奇道:“泠染是特地来送请柬来了?如何,莫不是泠染也想做一个仙会?”
墨桦眼角抽了抽。
我与大师兄在门口错过。他温温与我道:“小师妹快出来罢,客人等得快焦急了。”
大师兄沉吟了下,道:“天然是昙花初初绽放的时候最美。”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浅浅的感喟。他身上的味道与这桃林的一样,我晓得是师父。
泠染穿戴一身嫁衣,脸颊嫣红,比常日更添了几清楚媚微风情。
我抬开端看着他,道:“那师父就不难过了么。”
墨桦,你个天神奶奶的,敢整我!
我低头淡淡应了声:“有劳大师兄。”
泠染耳朵机警,闻言猛侧转头来,直勾勾看了看我师父,再看着我道:“弥浅,你们助他甚么了?”
泠染垂下视线,道:“本日我随那混蛋上了天庭,还不晓得下次你我相见是何时。我不时候刻不在你身边,怕是你要受人欺负。”
我为她梳头发,学着尘寰女子嫁人的模样,重新顶梳至发尾,意味着今后能顺顺利利,能与夫君相亲相爱。
(一)
我一如平常地故作轻松回笑道:“大师兄这历劫返来,小师妹如何能够不欢迎。”
我调笑道:“女子嫁人本是件大丧事,何如一到泠染身上便像是愁事普通。”
师父伸出长臂绕过我的肩头,霸道地将我摁进他怀里,一手悄悄擦拭着我的脸颊,喃喃道:“那弦儿还哭甚么。”
泠染嗫喏了半天,才道:“实在、实在他、他也算半个武神仙。”
桃林里的风吹得很紧。我瑟缩着身子,蹲在一棵桃树下。
我闻言眯了眯眼,回身跑掉了。眼泪却还是在我将将回身的那一刻,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