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被沈方氏这劈脸盖脸一番话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晦涩地开口说道:“母亲,您听我解释……”
“但是……但是大蜜斯……”严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严大那刀子般的目光射了过来,因而只得闭嘴,悻悻然挪到一边,嘴里倒是轻哼道,“那会儿拿赏钱的时候如何没见你说话,这会儿倒悔怨了!”
这边厢书房里沈光正在对母亲详详细细地讲解,那边厢沈悦去而复返,在外头倒是略施小计,悄悄巧巧打走了书房门口的小童。站在窗户外头听了一会,她垂垂满脸怔忡,很久才俄然狠狠一拳头擂在墙上。直到耳边传来了一声高耸的大蜜斯,她才蓦地之间回过神来。
扭头现是另一个僮仆,她本待想走,却不料书房大门蓦地之间被人拉开,随即满脸愤怒的沈光走了出来,面对那凌厉的目光,她脚下一时仿佛生了根似的,竟是一步也没能挪动。
沈方氏虽是六十有五,可之前不肯跟着儿子搬到南京,一向都住在句容。直到年初腿脚不便,沈光一再哀告,她想着儿孙绕膝的嫡亲之乐,方才终究松了口。即便如此,她多年养成的简朴习性仍旧没改,这会儿一身整整齐齐的青灰色半旧不新斜襟夹袄,乌黑色少见黑丝的头只用一根荆钗挽起,看上去就如同豪门老妇。坐下以后,她就似笑非笑斜睨着沈光。
这边厢兄弟两个门房在那提心吊胆,那边厢路权直奔沈光的书房求见,一进屋子也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原本来本将徐勋的那番话照实道来。见自家老爷眉头紧皱迟疑不决,他常日里少不得在中间帮手提着醒儿想体例,这会儿却不敢吭声,直到沈光叹了一口气,他才硬着头皮说道:“老爷,都是我的错,我之前那会儿不该逞一时之气……”
“不消解释了,我还是那句话,当家作主的人是你。”沈方氏再次打断了沈光的话,沉默很久,这才低声叹道,“唉,说是退婚,可却得拿一张休书返来,岂不是倒霉?”
沈光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那光滑的花梨木台面上,径直站起家来:“如果他头一次上门退婚以后,你去了以后说话和软些,拿到了休书,哪另有现在的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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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大门口,站在那儿的严大迎着了管家路权的马车,一面扶路权下车,一面低声提及了早上来求见的几拨人还在花厅等待。 路权在徐家碰了个软钉子,表情自是不好,淡淡地对付似的点了点头,倒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目睹这般景象,原是欲言又止的严大便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目睹路权进门,他张望了一下那背影就叹了一口气。
见路权面露忸捏要跪,他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我也不是全都怪你。也是我听了你返来的禀报踌躇不决,就连徐老六的高升宴都借端避开了,这才闹得现在上不高低不下的。谁能想到,徐二爷多年消息全无,还给这小子留了如许的助力。也不晓得这小子是使了甚么伎俩,竟然能利用了人给他写如许的一幅字。”
“母亲说的是,我必然好好考虑。”沈光轻咳了一声,昂首看了一眼中间嘴角微微上挑的女儿,因颔说道,“悦儿,去你娘那儿,把句容故乡方才送来的阿谁匣子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