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员外不消多礼,但坐无妨。”屏风内传来了一个温言软语的声音,但在这声音之下,整间屋子里倒是一丝其他的声线都听不见,仿佛其他人都为之屏气味声似的,“舍弟向来恶劣惯了,平日里也多有获咎人的处所,吴员外看在他还年青,但请多多提点几句。”
“不敢不敢。”才方才斜签着身子坐下的吴守正仓猝又跳将起来,深深又是一揖到地,“小民只是一介粗鄙之人,那里谈得上指导王公子。”
灵妃巷隔壁紧挨着武学的王家并不是金陵老世家,只是三辈之前的祖上出了一名做到南京通政使的三品高官,因而便在这六朝金粉地落了户。 靠着祖宗余荫,王家也世袭了一份不消干活的四品武职虚衔,在金陵城中不过中上,可谁猜想小庙中飞出了一只金凤凰,这较着已经落拓下来的豪门自打出了一名魏国夫人,也就成了门庭若市的处所。有求军职世袭的,有关讨情面的,有小吏追求调衙门升职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见王世坤动了动下巴算是肯定了这一茬,吴守正立时暴露了更加诚惶诚恐的神采,内心却想起了今早去见徐勋的景象。想到那年纪悄悄的少年郎一言料准了此事,他自是平增畏敬,低下头假作恭敬的同时,少不得又把那些肚子里预备过的言辞严严实实办理了一遍。如此一来,他这一起上天然是心不在焉。王世坤当然对他这态度不在乎,可一旁服侍的小厮倒是王夫人派给王世坤的,少不得将他这幅景象都看在内心。
听得这一句问话,吴守正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想要拱手却感觉太不恭敬,叩首又怕人嫌自个冒昧,赶紧几近九十度地做了个大揖,这才毕恭毕敬地说:“恰是小民,见过魏国夫人。”
“那不是诳你,此子知分寸,不是那些浮滑人。”王夫人嫣然一笑,头上的金步摇也跟着她的轻笑声微微颤抖了两下,“如果得了傅公公名刺便四周招摇,那等人我必定叮咛你离远些。现在看来,傅公公既然给了他这等好东西,也许对他承诺了些甚么……如许,你今晚去他那儿瞧瞧,如果有甚么事,便利的就应下来,算是给傅公公结个善缘!”
原本来本将那天早上去见徐勋,想费钱打通枢纽去见应天府尹吴雄的事情照实道来,他才又话头一转跳到了早晨和王世坤一块去清平楼,以及向小厮探听了傅公来源的颠末,最后才提及了在外苦等好久送了徐勋归去,偏生又碰到承平里那桩失火。开初他还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但垂垂就安闲了,自是描述得绘声绘色。
“那徐勋可有对你说过,傅公公送了他一张大红名刺?”
“但是吴员外?”
“好教夫人得知,小民曾经在徐六爷设席魁元搂贺高升的时候,见过有人给了这徐七公子一张大红名刺。小民探听过,除了点过翰林的,就只要这内书堂出来的老公公们,方才气在常日用这等色彩的名刺。那徐七公子并不熟谙多少人,小民惶恐,恰是为了那张大红名刺,小民跟着王公子去清平楼那天的上午,才会想起去徐七公子那儿通门路,成果却碰了个钉子。据小民厥后猜想,多数是傅公公所赠。”
王夫人脸上的惊奇来得快也去得快,斯须就规复了平常。淡淡地又问了吴守正几句,她便点头叮咛一旁的管事媳妇出去传一桌客饭留吴守正用了,比及人一出去,她屏退了摆布的服侍人,只留着两个亲信妈妈,这才伸手把王世坤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