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文武或怜悯或惊奇或垂询的目光中，石之轩怡然自如道：“臣望北方之气，但见龙马之气居中，胆小轻浮，该是伪齐昏君高纬坐镇中军；
经此大败，北齐军心民意完整崩塌，意味着北齐国势民意的气运青蛟正不住崩溃，如雨飞洒的片片龙鳞重新化作丝丝气运溪流，或是为北周黄蛟所噬，或是隐没山野，或是茫然飘零，或是另有所属……
至于终究两边的强中弱究竟哪个对哪个？
此中，中军的数量和质量视环境而定，大多较为均衡，而左、右两军当然数量相称，但质量却有强弱之别。
最后，宇文邕又叮咛道：“……余者马队诸部游弋摆布，随时策应！”
战术上独一能够做文章的处所，恰是左、中、右全军的临阵安排，却也只能浅尝辄止——除中军由两边的天子亲身坐镇，不宜轻动，以充当危急时候的援兵或关头时候予敌致命一击的绝杀以外，左、右两军则如两只利爪别离扑向敌阵。
只可惜，十数万兵将实在过分庞大，全军在郊野布阵前行时，横队连绵足有二三十里地。若想接战前再分派强中弱兵力或是俄然变阵，无异于痴人说梦。
沉吟当中，宇文邕不经意间瞥见石之轩目视北方，一脸如有所思之色。不由问道：“裴爱卿学究天人，必有以教朕！”
石之轩悄悄感慨着，面前仿佛闪现出周军乘胜追击，一起势如破竹直取齐都邺城的浩大气象。
听他侃侃而谈，不但宇文邕垂垂变了色彩，其他众文武更是相顾哗然，窃保私语——若他所言失实，那他望气之术奇异如此，难道骇人听闻？若他纯属故弄玄虚，那他在如此军**国大事上还敢掺杂这等无端妄言、谬言，难道胆小包天，欺君罔上？
在各方权势的密切存眷下，北周、北齐在平阳城疆场堕入僵局，但是目光高超者不丢脸出，北周以一孤军硬生生顶住北齐倾国之师的猛攻，两边的耗损因兵力差异竟有着近十倍的差异。
唯独被分到左军，将要直面高延宗虎狼之师的诸将无不面色阴沉，暗呼三生不幸，只盼等下不要撞到高延宗的刀尖上，不然大败亏输是小，小命不保是大。
在万军簇拥中伴驾北上，石之轩一贯云淡风轻的眸子垂垂透出等候之色，愈是逼近预定疆场，愈是压抑不住的兴趣盎然。
众文武再次相顾骇然，天子竟毫不游移地采取‘裴矩’的疯言疯语，将己方最精锐的三部强兵合为右军，针对敌军的右翼缺点！
不然一旦终究败北，除了永无错误的天子本人能够推委一句“天不祐朕”，悄悄揭过，上面的臣子们谁还能背得起这足以抄家灭族的败北无果黑锅？
身为唯二配角之一的宇文邕一样脸颊颤栗，无语凝噎。
未曾想，决斗甫一开端，两边甲士如同漫延田野的澎湃海潮狠狠对冲在一起，高延宗方才带领齐军右翼突入周军右翼，大杀四方，纵横无敌，一样宇文宪也带领周军右翼突入齐军右翼……不管如何看，胜负都尚未了然！
好半响，宇文邕长长叹出一口气，苦笑道：“前人云兵败如山倒，本日终究得见……可惜，胜之不武啊！”
放眼望去，死尸枕集，零散的无主战马盘桓游弋，在散落各处的兵甲东西间寻觅染血的枯草咀嚼。
眼看雄师即将全数出营，宇文邕迟迟未能定夺计划，一反其常日里杀伐果断的气势，众文武诧异之余，亦觉了解，但却无人敢在这国运攸关之事上私行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