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厥后宇文邕迫于情势,不但禁佛,还禁道,只是后者不如前者严苛罢了。同时,宇文邕亦不得不以身作则,冷淡卫元嵩,很有过河拆桥的怀疑,非常遭人诟病。
宇文邕眼中神采粲然,模糊如有所悟,喃喃自语道:“炼神么……”
宇文邕忍不住轻咦一声,目光一亮。
“治大国如烹小鲜……前人诚不欺我!”宇文邕喟然一叹,“每日里政务堆积如山,乃至于朕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忍不住用心机虑着一件或多件政事的措置体例,务要做到尽善尽美,不然便心中惴惴,动机滞涩,诚可谓如履薄冰!”
放诸人间,炼神法门绝非仅限于道佛两门惯用的静坐冥思、入定观想以及魔门的自残苦行之法。
宇文邕不由将投注在棋盘上的目光抬升起来,神采稍显慎重,“裴卿何有此言?”
顿了顿,又遗憾道:“臣久闻毕玄尊者乃是突厥有史以来的最强妙手,此次出征突厥恰是与之一战的天赐良机……何如臣迩来功行有所冲破,正需时不时入定神游,恐怕不能随陛下北上大草原了!”
宇文邕浑身一震,“有为而为,成心偶然……这么说来,当朕沉心于治国理政之时,竟偶然间亦在炼神么?”
石之轩哈哈一笑,豪气勃发,“陛下天命在身,战则必胜!”
宇文邕苦笑一声,不有为莫非:“裴卿不必给朕脸上贴金,朕当初与卫元嵩、张宾两位道长来往,本不是为了参研玄学,于道、易高论不过浅尝辄止罢了。”
不明就里者,会误觉得炼精、炼气、炼神三层功行必须按部就班,层层递进,乃将之强行拆分为养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等等诸多单一小步调,实则殊无所谓,荒诞已极!”
石之轩大要上侧耳聆听,内心忍不住轻叹:“若非明知你帝王心术炉火纯青,命我主政朝堂之余,定会安排宇文宪也留守长安,暗中监督并制衡我,或许我还真会生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受……当然,前提是我知己深处另有做忠臣喽啰的憬悟!”
只要当天子开端炼心炼神的过程,成心偶然间跟着赋性真我的感受为人办事,寻求表情和动机的通达美满之时,才会因为措置政务中做了某些违逆本心之事而动机淤塞,久久难以放心。
诸如吟诗作画、操琴弄萧、泼墨弈棋、诵经禅唱、游山玩水、观风望月、耕地垂钓、洗衣烹调等等各种行动,无不成成为炼神的外在表示之一。
以此推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层功行由始至终都是精气神三元同炼,而非某一层专炼三元之一或之二。
石之轩浅笑道:“陛下心系天下,日理万机,臣怎敢过量讨扰陛下?”
所分歧者,【炼精化气】以养精炼精为主,元精满溢则不住化生元气,其间最好以埋头聚意的状况紧密共同,于炼气、炼神可算是浅尝辄止;
长安皇宫,御花圃怡香亭。
究竟确切如此,卫元嵩少年参修佛法,也曾削发为僧,后又交友道门羽士张宾,精研道法,终究脱去僧衣,换上道袍,摇身一变成了道门名流,并上书宇文邕曰:“唐、虞无佛图国安;齐、梁有寺舍而祚失者,未合道也。但利民益国,则会佛心耳。夫佛心者,大慈为本,安乐含生,终不苦役百姓。”建议灭佛,可谓深得宇文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