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梦境一进乾清宫,就撞见王安嫔。她微微一笑,看着局促不安的王安嫔对本身施礼,“安嫔奉侍陛下辛苦了。”扭头劈面色不大好的刘带金笑道,“瞧我先前说的甚么?但是叫我猜中了?”
让张四维辞职后,朱翊钧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和期盼地转进内殿去看郑梦境。
要忍住,万不成轻举妄动。一步步从徐家熬到落第归宗,由翰林撑到入阁,哪样不是靠着忍字。
申时行看着那滴垂垂干了的墨汁,有些发怔。他将纸丢进火盆,看着火舌迫不及待地将纸淹没。
“主子未曾。”张鲸的双手死死握成拳,“主子并不知此中写了甚么,只当是消遣之物,是以带来与陛下排忧畅怀。”
而那些已纷繁被夺职的官员,不过是这整件事的开端。腥风血雨,尚未到来。
因郑梦境怀着孕,刘带金一起都提心吊胆的,让抬轿的请轿长务必走得慢一些,稳一些。郑梦境自被诊出喜脉后,日日拘在翊坤宫,此时也就当作是放风,并不催促。
郑梦境不等他说完话,就信步上前,亲手将吴赞女手里的一盅汤接过,摆在案桌上。“奴家几日不见陛下,担忧陛下又日日惦记朝事,罔顾身子,特地亲身做了些甜汤送来。”她从盅里舀出一碗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朱翊钧,“不过现在看来,陛下自有人照顾,那里用得着我操心。”
郑梦境斜了她一眼,“我若一向这么静养,怕是明儿等皇儿生下来以后,陛下就不认得我是谁了。”
偏郑梦境渐渐踱到他面前。嫣红色披风的下摆衬着枣红色织金双襴裙,裙下一双绣鞋暴露尖尖的头来。张鲸死盯着鞋尖,三山帽的帽檐吸饱了盗汗。“主子请德妃娘娘安,德妃娘娘万福。”
郑梦境偏了偏头,让本身的视野下移去看张鲸的脸,“是张公公啊。”她的余光瞥到了张鲸藏起来的书的一角,一伸手将书从张鲸手里抽了出来,“这是何物?”
郑梦境跨过门槛,走进乾清宫去,在朱翊钧的跟前盈盈一拜,娇声道了万福。
朱翊钧有些气闷,想把史宾从面前给打发走。宫里这么多人,郑梦境怎得旁人都不叫,偏叫史宾,莫非……
朱翊钧讶然,“小梦如何来了?”眼睛朝门口轻咬下唇眼泛波光,鲜艳得滴的出水的王安嫔扫了一眼,顿时有些不安闲,莫名有种丈夫偷腥,却叫老婆给抓了个正着的感受。他挠挠头,解释道:“你克日身子不大好,以是朕……”
刘带金舒了一口气,本来是要去乾清宫。但她还是不支撑郑梦境出门,苦口婆心道:“陛下将娘娘视作手中明珠,那里就会忘了娘娘?前些时候不还下了旨晋娘娘做了德妃?还顾恤娘娘身子重,让出产后才行大典。这还不敷将娘娘放在内心?”刘带金只差没跪下来叩首了,“我的好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话,在我们翊坤宫里好生养着。如果娘娘挂念陛下,奴婢这就亲去一趟乾清宫,同史宾说一声儿。”
写罢,申时行揉了揉手腕,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叠成一叠,去了武英殿见张四维。
“别别,给朕,朕喝。”朱翊钧谨慎翼翼地接过那碗甜汤,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郑梦境的眼睛,抬头一下喝完。他腆着脸,带着奉迎的意味,“小梦亲手做的果然同御膳房的不一样。”
吴赞女努努嘴,“娘娘现在可比老太太精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