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迩来也忧愁得很,且无妨先让本宫瞧瞧里头写了甚么。”郑梦境说罢,进了乾清宫。
申时行压下心口肝火,诘责道:“这就是你对文忠公的酬谢?!”
张鲸在她身后犹跪着,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双眼充满血丝。他的双手在地上渐渐握成拳头,手背上的皮肤被粗粝的地擦出一道道藐小的血痕。
郑梦境不等他说完话,就信步上前,亲手将吴赞女手里的一盅汤接过,摆在案桌上。“奴家几日不见陛下,担忧陛下又日日惦记朝事,罔顾身子,特地亲身做了些甜汤送来。”她从盅里舀出一碗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朱翊钧,“不过现在看来,陛下自有人照顾,那里用得着我操心。”
看着纹丝不动的史宾,郑梦境引诱道,“此乃家母亲身所教,常常熬来喝时,奴家都会想起家母的拳拳慈母之情。公公久居宫中,不得与家人相见,但愿公公也能借着这甜汤忆起家人之情来。”
申时行看着那滴垂垂干了的墨汁,有些发怔。他将纸丢进火盆,看着火舌迫不及待地将纸淹没。
当年文贞公不也是靠着忍字,才将奸相严嵩给扳倒的吗?
内阁处大家的心机临时按下不提,且说郑梦境前几日因听闻冯保收监急得上火。偏因嘴上的那一圈燎泡,令她见不得朱翊钧。待消下去一些,郑梦境细细地上了脂粉,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肯定再看不见后,便叫人抬了步辇过来。
“主子未曾。”张鲸的双手死死握成拳,“主子并不知此中写了甚么,只当是消遣之物,是以带来与陛下排忧畅怀。”
二人在一处埋没角落站定,余有丁道:“我自承了文忠公的情,可现在朝上到底变了。子维现乃首辅,你我又如何能拿细胳膊去掰那粗腿。”他一改人前的浑沌模样,目露精光,拍了拍申时行的胸,意味深长隧道,“汝默,识时务者为豪杰。你可莫要行差步错。”
“史宾有甚么用?”郑梦境叹道,“在陛下的内心,不但你们,连同我,都是主子。”
史宾已从都知监调去了司礼监,现在也是在乾清宫当差,日日得见朱翊钧。只为了避嫌,不再同本来那般跑翊坤宫跑得那么勤了。
郑梦境笑道:“整得我就像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的老太太一样。”
朱翊钧讶然,“小梦如何来了?”眼睛朝门口轻咬下唇眼泛波光,鲜艳得滴的出水的王安嫔扫了一眼,顿时有些不安闲,莫名有种丈夫偷腥,却叫老婆给抓了个正着的感受。他挠挠头,解释道:“你克日身子不大好,以是朕……”
史宾心中有所意动,却压抑着情感站在原处垂首不语。
而那些已纷繁被夺职的官员,不过是这整件事的开端。腥风血雨,尚未到来。
张宏此时来报,“陛下,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求见。”
册页上《病榻遗言》四个字刺痛了郑梦境的眼。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厉声喝问:“好你个张鲸,竟将庶人高拱的遗物带进宫来,你想做甚么?”她渐渐地,一字一句地接着道,“还是说……你与高贼有所勾搭?”
余有丁沉默了好久,他朝张四维那处看了看,见里头没有甚么动静,拉着申时行出了门。
郑梦境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