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万里元年的事儿了。娘娘不晓得也是常理,便是陛下也记得不甚清楚,只晓得有这么桩事。”史宾娓娓说道,“王贼于元年正月,伪着内侍服,潜入乾清宫,企图行刺,被冯公公当场拿下。过后经审理,移交法司讯断问斩结案。”
郑梦境咬牙,“本宫晓得了。有劳史公公美意提示。”
只不过来的不是朱翊钧,而是史宾。
“那边属东厂所管,主子插不进手去,不知里头甚么景象。但看冯家人重贿狱卒看望后出来的模样,不像是功德。”史宾劝道,“现在坊间哄传文忠公生前有伊尹之象,若传入陛下耳中,必会遭致清理。张家一倒,冯公公也难逃此劫。娘娘若此时为他二人讨情,怕是会遭陛下大怒,还望娘娘三思。”
“高公已然作古,又岂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更调了卷宗呢。”史宾嘲笑,“怕是那本《病榻遗言》是不是其本人所著,都可存疑。”
朱翊钧手上的朱笔停顿了下,“二公主的病如何样了?”
本来你们,在你们心目中,朕都是一样的,是个能够代替的。
史宾又道:“冯公公于狱中受了重刑,现在怕是存亡不知。娘娘,还请听主子一句。”他第一次在郑梦境的面前把头抬起来,认当真真地看着她,“不要牵涉到文忠公的事情中去,做好娘娘的本分便是。”
史宾打断了郑梦境的话,垂首拱手,“娘娘,克日掌印因秉笔与御马监总管二人向陛下多进谗言而不思饮食,怕是要以死明志。”
朱翊钧拿着这份清单,双手止不住地颤栗。你就是这么酬谢朕、父皇、母后对你多年来的信赖吗?!张居正!
郑梦境想起冯保离宫前特地向本身拜托了张宏,但愿本身能将他保住,没曾想张宏竟性子这般刚烈。
刘带金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就你机警。”从荷包里取了几颗银瓜子,“替娘娘赏你的,拿去吃酒吧。”又虎着脸叮咛,“可不准去赌,娘娘不喜见那些个,你内心稀有儿。”
朱翊钧拿过刑部呈上来的关于张居正在京产业的清单。庄房值价一万六百七十两,原室第内金有二千四百余两,银有十万七千七百余两;金器三千七百一十余两,金金饰九百余两;银器五千二百余两,银金饰一万余两;玉带一十六条,蟒衣叚纱罗珍珠玛瑙宝石玳瑁等等尚未算清。
以是当郑梦境传闻文忠公被撤消了生前所得的太师头衔时,感觉匪夷所思。随即而来,对于张敬修、张嗣修、张懋修三人官职的剥夺,更是令她一头雾水。
“殿下已转危为安,陛下大可放心。”史宾恭敬地回道。
郑梦境不知不觉中,竟将本身的迷惑给说出了口。等认识过来的时候,她顿时捂住了本身的嘴,惊骇而又警戒地望着史宾。
张宏端坐在窗前,桌上摆着早已没了热气的饭菜。他两眼开端陷下去,抿紧了干枯起皮的嘴唇,身子微微发着抖,却愣是不肯去吃一口。
“冯保死了?!”郑梦境有些寂然,本身先前所做的竟全都付诸流水。
朱翊钧又想起李太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你要不可,帝位就让给潞王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