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到巷子里,阳光从屋檐倾泻下来,我们才像从天国爬回人间一样大大地喘气。大黄狗很快追了出来,我们两人一狗站在门口望里瞧,就是没胆再踏进一步。
屋子里公然乱七八糟的,装米的碗给撞翻到地上,米洒了一地。点了灯细看,那米堆上另有小小的一串足迹,歪倾斜斜,连桌案上都有。我捂着嘴差点叫出来,文姑“嗤”了一声,道:“你公然能通阴阳,这印子你中间那女人可看不见。”
简简朴单地说了几句,陪坐在一旁的校长站起家,鼓励地看向英治:“王同窗,你明天为你远道而来的老乡筹办了甚么好节目啊?”
“死不了,多亏给那甚么撞了下……哟,本来是这只狗呀……”她哈腰嘉奖地摸了摸狗耳朵。
眼角余光一扫,王家的小公子正襟聆听,规矩地跟着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陈三五娘》、《桃花搭渡》、《秦香莲》,另有《杏元思钗》。”
王意堂很欢畅:“能请你唱几句吗?我也喜好这出戏。”
施加在身上的桎梏顿时消逝,我和明珊连爬带滚,不顾形象地往门外跑,身后大黄狗“汪汪汪”叫得很凶。
英治十一岁的时候,随养父母返回云山定居,被安排到本地的小学做插班生。她沉默寡言,和同窗相处得不是很和谐,跟了半个学期的课还没交到朋友,教员对她印象也不深。提及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哦,阿谁‘小华侨’。”
“为甚么?”王意堂表情仿佛不错。方才的演讲也只是简短的几句,现在如此有耐烦地跟一个小同窗扳话,连校长都感到惊奇。
“看的是甚么书?”
“周末去她家里给她看画,然后我画画,她看从英国寄来的《泰晤士报》。”
“如何学的呢?”
“如果她没投胎,那死了二十几年,大抵也附身了好久,难不成是她杀了原主后附身?”明珊俄然严厉地看向我,“王英治不会变成了凶灵吧?”
“那文姑您还好吧?”我惭愧地问。
年段主任刚好一转头就看到了她,眯着眼睛想了下,仿佛想起这个文弱的女孩子是谁了,厚厚的眼镜片藏不住他眼底的欣喜,立即跑返来拉起英治的手,就一把推到礼台上去。他和副校长私语了几句,副校长也很欢畅,亲热地牵着英治,走到礼台高朋席最中间的位置。
文姑说:“如何不能?是鬼就能附身,但时候不能太长。一样凶死于火、水、血等灾的,能够附得久一点。凶灵能杀死原主再附身,还看不出马脚,而平常鬼是最有害的。”
真是坦直干脆,校方带领非常难堪,王意堂倒是被逗乐了,高兴地笑起来,一扫之前的客气。他问:“小女人,那你平常喜好甚么?”
穿戴“的确良”校服的门生齐声高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童声稚嫩,鼓足了劲,阵容都要震破屋顶了。英治在这片歌声中,边跟唱边小步地跑到本身班级的坐位上。
那只蜡黄的手几近要勾到我的手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