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好。”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我呼吸又困难了。
“他”一早晨都很沉默，一向在听戏，偶尔转头看我，又看我大口大口地吃红十足的虾蛄，眼睛眨了眨，嘴角暴露都雅的弧度。渐渐地，又移过甚，持续听戏。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纯真少年的模样。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每天这么跟着我，到底有甚么意义？
我随口问：“哪一年的事呀？杨丽花好久都没有出来过了。”
“我干妈是穆家人？她真的是阿祝先生的女儿吗？”
她站在石头上往水缸里看。我也学着爬上去，用力地瞧。水面清澄，映出了天上的浮云，另有一张小小的脸，是我的。咦？为甚么只要一张呢？她去那里了？
我在歌声中，只觉眼皮越来越重，随即再也睁不开了。仿佛入了梦，回到那一年，我才四五岁。
“谈不上。穆家和王家是世交，阿恰还在穆家的时候，见过几次面。”
到这个早晨，我脑海里才开端闪现出干妈清楚的面庞。我忘记了她太久了，连长相都是恍惚的。她应当有细细的眉毛，杏仁眼，眼角上翘，小巧的鼻子，嘴唇贫乏赤色。和幽灵打仗得太多，又害怕阳光，神采惨白如纸，更衬得头发乌黑，眼眸点墨。柔若无骨的腰身，走起路来像三月拂柳。阿谁时候，她还穿戴蓝底白花的南洋旗袍，圆润的耳垂上戴了珍珠坠子。
“明显易见的啊。”
王衍之说：“你仿佛很严峻，不如我放首歌给你听。”做鬼的好处不但自在，并且便利。
“厥后，我在外洋也传闻了她‘鬼娘’的名号。摄魂养鬼，本来就是穆门的大忌，她一向都有帮人做这类肮脏的事。以是阿祝先生底子不让她再踏入穆宅大门。但她光亮正大地做这些是在她和阿祝先生分裂今后。”
“为甚么我没有印象？你都没和我说呀。”我忍不住打断。
“就是那一次啊，你掉到水缸里去，差点淹死的那次！”
关于阿谁“朋友”，我、明珊确切和它一起玩过很多游戏，还发过誓，不会奉告别人它的存在。对！复苏过来以后，我就没见过它了！我记起来了，透过妈妈的肩膀，我感受有人站在中间谛视着我。那人身上有股阴沉的寒气，我很冷，就缩在妈妈怀里取暖。爸爸从妈妈怀里接过我抱起来，我头一歪就对上了那对乌黑的眼眸，波澜不惊，像古井。
不要随便发誓，誓约的另一面，就是谩骂。这句话是从阿祝先生那边听来的。
“他”的话才说完，电脑音箱里就飘出了一个沉沉的男声：“你晓得你是谁？你晓得韶华如水？你晓得秋声添得几分蕉萃？”仿佛一座光阴的桥，高出在彼处和那头之间，穿旗袍的少女徐行走在上面。
阿谁孩子在前面边跑边向我招手：“阿生，阿生，来玩呀，来玩呀……”
“我开端说是。她又反复地问一遍。她的模样叫人好惊骇，脸那么白，恰好眸子子好黑，我就想起了之前门缝里那双眼睛。我一慌，就跟她坦白了，你另有一个大师都看不见的朋友，和你一个名字，”明珊长长地吐了口气，说，“回想起来是很古怪，但时候畴昔那么久了，谁会没事去细究这件事？都当作小孩子的游戏了！”
爸爸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活力地吼道：“用心吃你们的饭，大过年的不要乱发言。”